1896年，太监寇连材冒死对慈禧道:“大清快亡了，还望老佛爷以国事为重。”慈禧听完却哈哈大笑。寇连材是一个太监，但他死后，京城士大夫对他顶礼膜拜，梁启超更称其为“烈宦”。
“老佛爷，大清快亡了！”寇连材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慈禧的笑声如刀，刺破了深夜的寂静。
1896年的紫禁城，寒风从殿外的琉璃瓦缝隙钻进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寇连材跪在慈禧太后的寝宫前，粗布衣衫下瘦削的身躯微微颤抖。他不是第一次在慈禧面前低头，但今晚，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决绝。慈禧斜倚在凤榻上，手指轻抚玉佩，脸上笑意森冷：“一个太监，也敢议论国事？哀家看你是活腻了！”
殿内的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出，个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生怕被慈禧的怒火波及。寇连材却抬起头，声音低沉却坚定：“奴才只求老佛爷以国事为重，百姓苦不堪言，大清危矣！”这一刻，宫殿里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寇连材并非生来就是宫中的人。他出生在1868年的北京昌平，家里是地道的庄稼人，靠几亩薄田维生。幼年的他聪明伶俐，读过几年私塾，识得几个字，可家里穷得叮当响，连顿饱饭都难得吃上。
父亲寇士通为了保住祖上传下的几亩地，与当地地主争斗，却被官府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走，土地被强占，气得一病不起，撒手人寰。母亲也因悲愤过度，很快追随而去。年仅十三岁的寇连材，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和妻子，背上了整个家庭的重担。
生活的绝望逼得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有人半开玩笑地说：“净了身子进宫当太监，兴许能混口饭吃。”这句话像根刺扎进了寇连材的心。他思前想后，咬牙下了决心，带着对妻儿的愧疚，自阉入宫。这一刀，不仅切断了他的肉身，也切断了他与普通人生的最后联系。
入宫后，寇连材从最底层的苦役干起。扫地、倒夜香，脏活累活无人愿干，他咬牙接下。凭着识字的本事和灵活的头脑，他慢慢得到管事太监的赏识，调去做些文书杂务。光绪十七年（1891年），他被选为慈禧太后的梳头太监。
这差事看似不起眼，却是个肥差，每年能有两三千两银子的外快。寇连材的手艺精湛，心思细腻，很快就成了慈禧身边的红人，深得信任。
慈禧对寇连材的信任，远不止让他梳头。她看中了他的机敏，派他去光绪帝身边“伺候”。说是伺候，实则是监视。光绪帝载湉，年轻气盛，却是个被慈禧牢牢控制的傀儡皇帝。甲午战争的惨败，《马关条约》的签订，让光绪帝痛心疾首。
他在宫中大发雷霆，摔碎了茶盏，怒斥：“堂堂大清，竟被倭寇欺凌至此，朕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寇连材站在一旁，低头不语，却将这些场景牢牢记在心里。
起初，寇连材尽职尽责，将光绪帝的言行一五一十汇报给慈禧。但时间久了，他发现光绪帝并非慈禧口中的“懦弱无能”之辈。光绪帝私下里常与亲信讨论变法图强，忧心国事，甚至偷偷翻阅西洋书籍，渴望救国于危难。寇连材开始动摇。他想起家乡的饥民，想起甲午战败后百姓的哭声，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他开始在汇报时有所保留，甚至隐瞒光绪帝的一些激进言论。
1896年二月，寇连材做了一件让整个紫禁城震惊的事。他递上一封奏折，洋洋洒洒列出十条建议：设立官学、裁撤铁路、赦免囚犯、官员三年一换……这些建议虽显天真，却句句直指朝政弊端，甚至暗含对慈禧奢靡生活的批评。
更骇人听闻的是，他直接对慈禧说：“大清快亡了，老佛爷当以国事为重！”这一句，如同在慈禧的心口插了一刀。
慈禧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她挥挥手，示意左右退下，盯着寇连材，语气冰冷：“你一个小小太监，也配管朝政？念你忠心，哀家饶你一回。”但慈禧的多疑本性岂能轻易放过？她早已听闻寇连材与光绪帝走得近，又与帝党成员文廷式过从甚密。
慈禧怀疑，这奏折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没过几天，慈禧接到密报，称寇连材与文廷式勾结，意欲支持光绪帝变法。慈禧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寇连材押入大狱。狱中，寇连材受尽酷刑，铁链磨破了手腕，血水混着汗水淌了一地。他咬紧牙关，只说：“奴才无罪，只求大清好！”审讯毫无结果，但慈禧已下定决心，要杀鸡儆猴。
二月十六日，菜市口刑场寒风凛冽。寇连材被押上断头台，衣衫破烂，脸上却无半点惧色。他望向远方，脑海中浮现出昌平老家的田野，妻子在灯下缝补衣裳，三个孩子围着灶台嬉笑。他低声呢喃：“对不住你们了……”刽子手的刀光一闪，鲜血染红了黄土。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低声叹息：“这太监，倒是条汉子。”
寇连材的死，在京城掀起波澜。士大夫们私下议论，称他“烈宦”，梁启超更是撰文《烈宦寇连材传略》，赞其忠直敢言。光绪帝闻讯后，在瀛台沉默良久，手中毛笔啪地折断。他知道，又一个为国尽忠的人，成了慈禧权力的祭品。
寇连材的故事，至今让人唏嘘。他以一介太监之身，试图唤醒一个腐朽的王朝，却终被权力碾碎。他的勇气，如同一道微光，短暂却刺眼，照亮了晚清的黑暗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