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第63军军长傅崇碧少将在例行体检中，被检查出肾癌。听从医嘱，他外出散

1960年，第63军军长傅崇碧少将在例行体检中，被检查出肾癌。听从医嘱，他外出散心，途经通江老家附近。上千名乡亲们自发组织起来，翘首以盼将军荣归，谁料傅军长却含泪讲：“还是不回去了吧。” 那日，车轮滚滚，离川北通江越来越近。傅崇碧坐在车里，心却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车窗外，是熟悉的乡音，是依稀可见的故土轮廓。 他知道，此刻的县城，定是人头攒动，乡亲们怕是把压箱底的好衣裳都穿出来了，就为了瞅一眼他们当年送出去的“崇碧娃儿”，如今的傅将军。 消息灵通的老战友早就把乡亲们的热情传了过来，几千人啊，打着火把，连夜从四面八方赶来，那份期盼，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些苍老的父母，眼神里会带着怎样的焦灼与希冀，他们会问：“将军，我家娃儿呢？” 是啊，怎么回答？傅崇碧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不是铁石心肠，更不是不想念那片生养他的土地。 只是，这份“荣归”，他受不起，也不敢受。他怕看到的，是那一双双既包含喜悦又可能瞬间转为悲痛的眼睛。 于是，车子没有进县城，只是在附近徘徊。最终，他朝着家乡的方向，在车里，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走吧，回北京。” 这份“不敢”，源于三十多年前。 1932年，红四方面军入川，十几岁的傅崇碧，一个家道中落、受尽地主欺凌的穷小子，毅然加入了红军。他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也有对旧社会剥削的切齿痛恨。 很快，这个能说会道、敢打敢拼的年轻人就脱颖而出，当上了通江县委书记。彼时，红军急需扩大队伍，傅钟副主任找到他，把“扩红”这副重担交到了他肩上。 “乡亲们！”傅崇碧站在台子上，嗓门洪亮，“地主老财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反动军阀想把我们往死里逼！红军来了，是为咱们穷人打天下的！只有跟着红军走，打出一个新中国，咱们才能挺直腰杆过好日子！” 他讲得情真意切，乡亲们听得热血沸腾。 他的姑妈，拉着表弟的手，泪眼婆娑地对他说：“崇碧啊，我就这么一根独苗……你可得把他平平安安带回来啊！” 傅崇碧拍着胸脯，声音铿锵：“姑妈您放心！等打完了仗，我亲自送他回家！” 就这样，通江一县，三万多青壮年，跟着他傅崇碧，跟着红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以为胜利就在前方，以为承诺都能兑现。 然而，战争的残酷远超想象。他自己，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剿匪司令刘湘二十万大军围剿，他带独立团死守，一颗子弹贴着后脑勺飞过，差点要了他的命。 长征路上，手榴弹片深深嵌进大腿，若非医治及时，这条腿怕是也保不住。可他活下来了，成了将军。但那些跟着他走出通江的子弟兵呢？ 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一场场血战下来，多少熟悉的面孔永远倒下了。建国后，他本想安排幸存的战士们回乡探亲，可朝鲜战争的炮火又起。 1951年5月，铁原阻击战。那是傅崇碧心中永远的痛。为了迟滞美军的钢铁洪流，189师师长蔡长元把部队化整为零，像钉子一样钉在阵地上。 美军飞机大炮狂轰滥炸，阵地一个接一个失守，团打光了缩编为营，营耗尽了缩编成连，机关后勤人员都端起了枪……傅崇碧亲临一线指挥，也身负重伤，昏迷四天才醒过来。 63军硬生生在铁原顶了13天，伤亡超过一万两千人！那些从通江带出来的子弟兵，那些他曾拍着胸脯向父老乡亲保证会带回家的年轻人，几乎都在那场惨烈至极的战斗中，永远闭上了眼睛。 胜利的喜悦是属于国家的，但失去战友的悲恸，却深深烙印在傅崇碧的心里。 他怎么去面对通江的父老？他怎么去兑现当年的承诺？所以，1960年那次，他近乡情怯，最终选择了“不回去”。这份情感，不是懦弱，而是一种如山般沉重的责任和无法释怀的愧疚。 岁月流逝，这份愧疚并未消减。他再未公开提及回通江。直到2003年，87岁的傅崇碧将军在弥留之际，他拿出了毕生积蓄，20万元，颤抖着对儿女说：“这是我所有的钱，捐给老家的希望小学…… 当年，通江的乡亲们那么信任我，把他们的亲人交给我，可他们……他们都牺牲了，我没脸回去见他们……我死后，你们一定要替我回去，给乡亲们磕个头，赔个礼，弥补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当这份特殊的遗愿传回通江，人们才明白，这位“铁石心肠”的老将军，心中对故土的爱，对乡亲的惦念，从未有过片刻停歇。 信息来源：巴中日报《【传承红色基因·赓续红色血脉】将军“无颜”回故乡——讲述川陕苏区100个红色经典故事（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