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仇（九十一） 翠翠动了买楼的心思，并不跟年年说。她除了晚上教芳芳她们写作文，周六还看几个小学生写作业。 年年批菜卖菜之余，去林子看了几趟。林子在山脚下，目前需要挖排水沟、补栽树苗。年年准备雇人干，翠翠说，先不卖菜，咱自己干吧。 年年说，不！你问林林干不干。翠翠说，你都不想干的活，让我弟弟干。年年说，能让他有活干就不错了，他除了种地，不也没别的收入？ 翠翠想了想说，那我抽空回家问问。年年说，你要问就快问，要不我就雇别人了。 翠翠大包小包回了娘家。一进门，娘家妈就说，哎呀，大小姐回来了！发达了！ 翠翠穿着时尚，妆容精致，每次出门更是用心打扮。年年最早发现她的变化，板着脸说，你臭美啥！宝宝都这么大了，你想干嘛？翠翠没理他。同事也说，咋瞅着更漂亮了！翠翠笑而不语。 娘家爸说，看我姑娘这个漂亮，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又挣着钱了？ 翠翠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钱给娘家妈。娘家妈说，还真要你的钱？翠翠说，拿着吧，要不一把给你一年的，我觉得头沉。 娘家妈喜滋滋把钱揣兜里：这辈子没啥文化，老了老了还领上工资了。 翠翠不是头一回给娘家妈钱了，她不能让母亲白看宝宝。婆婆闲着，坐享天伦之乐；凭啥娘家妈出力，不曾从姑爷嘴里得到半个好。翠翠给娘家妈钱，年年知道，没反对。 娘家爸说娘家妈，看你那个财迷样儿，你给姑娘攒着，她啥时候用钱就拿出来。翠翠忙说，你们花就是，你俩愿意吃啥就买。 翠翠又说，等凤凤给你们生了孙子，我就把宝宝接走。 说到凤凤，娘家妈叹口气。翠翠最怕娘家妈叹气。她最怕娘家妈跟儿媳妇处不好，相当于娘家的江山不稳。她问，凤凤这阵咋样？娘家妈说，能吃能喝，好！ 我过去看看。翠翠刚要出门，娘家妈喊，你买这么多吃的，空着个手去？ 我寻思一会儿她过来吃，翠翠说，那就拿两样吧。 翠翠见了凤凤很亲，她瞅着鼓起的肚子说，我大侄儿又长大了。凤凤脸一红说，姐，万一是你侄女呢？ 是侄女也好，随妈漂亮，我家就出大美女了，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翠翠越说越高兴。 随她大姑更漂亮。凤凤也会说话。翠翠打开一包点心，说，你吃，我这回没给你买零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吃这个。 凤凤吃完一块说，我正好没啥吃的了，姐，你常来吧，我还能沾沾光。这话让翠翠心里不舒服，她问，咱妈没给你买吃的吗？ 咱妈给做鸡做鱼，她不会买零食，我也不能让她给买。凤凤说着，眼圈红了。 让林林给你买，想吃啥就告诉他。翠翠说，凤凤低头半晌说，林林买不了，我不让他买。 翠翠听得一头雾水：他现在对你还不冷不热的？我一会儿收拾这个臭小子！ 也不是，你知道我俩也没有进项，我不给他钱，他用啥买呀！凤凤笑了，又说，姐，我把压岁钱存到现在，没花一分呢！ 翠翠听了有点心酸，她理解没钱的日子，谁有不如自己有。她心里一动：有个挣钱的机会，你让林林去不？ 那得去，这阵种完地了。啥挣钱的机会？凤凤不迭声地问。 翠翠说，干啥你别管了，他只要去干就行，他上哪儿了？凤凤说，他去镇上买农药，晚上就回来，你跟他说吧！ 翠翠回了老屋，把年年想雇林林挖排水沟的事说了。娘家妈说，这个年年了不得，现在要雇小舅子给他打工了，他就不能白给他小舅子钱花！ 翠翠不知道说啥，娘家爸说娘家妈，你这是什么话？林林帮他姐夫干活，不要钱才对，一家人要什么钱！ 话可不能这么说，年年为了挣钱没功夫干的活，让林林替他干，哪能白干！翠翠说完，又对娘家妈说，劝劝林林，让他让去干吧，我不能亏着他。 娘家妈说，姑娘也当老板娘了，看来还是我姑娘有眼力，当初选了年年这个潜力股，年年对你还挺好吧，他有没有炸毛？ 他挣了钱每个月都交到我这了，让我存上了。翠翠没说假话，年年月月都给翠翠钱，虽然他出去喝酒的钱，直接留下了。 最近又上你婆婆家了吗？娘家妈又问，娘家爸说，上她婆婆就不应该吗？管那些干嘛？闭上嘴吧！娘家妈讪笑：死老头子，今天吃枪药了。 翠翠说，这阵我补课也没少挣，忙的我没上去，年年去没去我不清楚。 他手里有活钱，还不得给他妈花呀！你是控制不了他。娘家妈又说。翠翠听了有些心烦，其实这也是她担心的地方，他倒不是心疼那几个钱，一想到年年不受他控制，尤其私自把钱给了他母亲，他心里又扎了根刺。她又不能直来直去地问。 谁管那么多，反正他交给我的钱比之前的工资多很多。翠翠的话，终于让娘家妈闭上了嘴。 晚上，林林回来了。翠翠说了要雇他挖排水沟的事。林林脸一扬道，不去！我不给年年打工，他原来穷成那样，现在让我给他打工！ 翠翠生气地说，给凤凤买零食没有钱，你咋不说呢？我白给你钱，你要吗？ 林林不出声，凤凤听明白了，说，原来是给咱姐夫干活，你就不拿钱也得去干吧。翠翠没想到凤凤这么会说话，她一把搂着凤凤，说，你姐夫给一份，我还给一份。 林林说，那得找几个人去干？翠翠说，你看着找。人少了，你们每个人分的就多，到时候你领头去干，你多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