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8年正月初五，长安城内，李石宰相遇刺，险象环生。
那一日，李石如常上朝，行至亲仁坊，突遭伏击。十余名黑衣人从街巷窜出，刀剑齐下，直取宰相仪仗。护卫拼死抵抗，却抵挡不住凶猛攻势，纷纷倒地。李石见状，立刻调转马头，仓皇逃回府邸。祸不单行，刚到府门，又有一刺客挥刀杀来，千钧一发之际，坐骑奋力奔逃，才躲过一劫，马尾却为利刃所断。这场惊险的刺杀，其背后隐含着三年前那场改变大唐命运的“甘露之变”。
唐文宗李昂，虽为天子，实权却牢牢掌握在宦官手中。这些手握重权的太监，不仅操控朝政，甚至左右着皇帝的生死，前两位皇帝——唐宪宗和唐敬宗皆死于宦官之手。文宗深感自身安危受到威胁，寝食难安，于是暗中联络宰相李训和重臣郑注，密谋除掉宦官首领仇士良。835年，文宗策划了一场“天降祥瑞”的戏码，借韩约将军奏报左金吾卫石榴树夜降甘露之机，设下埋伏，意图铲除仇士良。阴差阳错，仇士良识破计谋，反戈一击，血洗长安城，李训被杀，文宗被囚禁。
此后，仇士良专权跋扈，公开斥责皇帝，李石因其皇族身份，被推举为宰相。李石虽出身皇室，却为人正直，不尚奢华。上任后，他拒绝了江西、湖南两地提供的护卫，坚定地表示：“辅佐天子，靠的是正气，而非武力。”他曾多次在朝堂上驳斥仇士良及其党羽的贪污行为，甚至当众撕毁仇士良的手谕，维护朝廷法度。仇士良因此怀恨在心，扬言：“李石不死，我等难安！”
838年正月初五的刺杀事件，震动朝野。刺客所用弩箭来自内库，而被捕的六名刺客身份也暴露了内侍省的参与。更令人寒心的是，文宗的反应，这位曾誓要肃清宦官的皇帝，此刻却只能派太监送来伤药，增派的护卫更像是监视。心灰意冷的李石递交辞呈，最终被外放为荆南节度使。含元殿彻底沦为宦官的舞台。文宗在幽禁中悲叹：“朕竟受制于家奴！”840年正月，文宗抑郁而终，仇士良篡改遗诏，废黜太子，拥立颍王为武宗。直到会昌三年，仇士良才在失势中死去。其家产之丰厚，竟在长安城排成了三十里长的车队。
李石或许从未料到，他洒在马背上的鲜血，早已预示着盛唐的衰落。神策军的刀光剑影取代了含元殿的朝仪，帝国最后的尊严，终在长安城的风雪中消逝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