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知青孟繁成去喝房东大叔家儿子喜酒，吃饭时，房东大叔女儿冯玉凤突然问：“繁成哥，我二妈给我介绍个对象，你说我去不？”孟繁成红着脸说他不懂。冯玉凤娇嗔：“那你不急，我也不急！”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许多年轻人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摇身一变成为了知青。 从此，开始了下乡的道路。 1972年，秋收后的冯家院落中，高粱酒混着旱烟味紧紧地裹住孟繁成的蓝布褂。 当冯玉凤将喜糖塞进他掌心时，北京知青的指尖猛然后缩。 而一旁剥开一半的糖纸，粘住了婚宴油腻的桌沿。 这时，十八岁的农村姑娘突然俯身，带着皂角清香的发辫拂过他手背结痂的锄痕。 那是上月在梯田，被冯大婶夸赞的"知青年轻人最俊的茧"。 三年前，初到横山大队的冬夜仍刻骨铭心。 孟繁成蜷在冯家炕尾哆嗦时，土墙上竟然晃动着冯玉凤端姜汤的身影。 而碗底沉淀的红糖渣，在油灯下闪着微光，像极了他离京时母亲偷塞进行囊的水果硬糖。 此后，每个扫盲夜，少女总提前在识字本边角画好田字格。 铅笔印在粗糙纸张上拓出工整的"冯玉凤"，这样比大队会计记工分的字迹更方正。 然而，知识成了最隐秘的鹊桥。 1971年，夏夜雷雨突至，两人奔进谷仓躲雨。 当冯玉凤突然用树枝在泥地划出"北京"二字，潮湿的泥土粘连笔划如哽咽的喉。 孟繁成掏出珍藏的《新华字典》压平书页折痕，纸页间夹着的天安门画片被雨水浸透，金水桥的轮廓在他讲解声里漫漶不清。 喜宴高潮时，蒸腾的粉条白气模糊了两人中间的界限。 喝上头的冯玉凤借着敬酒凑近耳语，问起二妈说亲的事。 而孟繁成喉结滚动咽下苞谷酒，袖口蹭到的猪油在蓝布上晕开深色圆斑。 少女指尖蘸着酒水在桌面写字，水痕拼出"嫁"字的瞬间，院里肥猪突然发出被宰杀般的嘶嚎。 就这样，两人搬到知青窑洞的第一个满月夜，孟繁成发现窗台多出双千层底布鞋。 鞋垫用红线绣着歪扭的"前程"，针脚密得如同谷仓雨夜他们共披的蓑衣织纹。 这年，开春填返城表格时，笔尖在"婚否"栏洇出墨团，他眼前忽现冯玉凤割麦的身影，锋利的镰刀总在离他脚踝三寸处精准转向。 而这对苦命鸳鸯的离别时刻，终在1974年谷雨时分降临。 离别的那天，冯玉凤攥着新纳的鞋垫追到村口石磨，辫梢系着褪色的红头绳在风中飘飞。 孟繁成背包带突然绷断，散落的行李露出半本《北京游览图》，风翻动的前门站照片盖住了她欲递的布鞋。 卡车卷起的黄尘里，少女指间夹着的知青合影正缓缓裂开。 而那张照片背面有行未送出的铅笔字，"两情若是久长时"。 二十八年后，北京潘家园旧书摊，退休教授孟繁成翻开发霉的《知青日记》。 1972年秋那页粘着半粒高粱壳，墨迹混着酒渍写道"玉凤问嫁娶"。 泛黄纸背透过灯光，竟显出当年冯玉凤在桌下偷偷递来的纸条。 嫁字少写女旁，孤零零的"家"字像间等不到主人的空屋。 或许在那个年代，如果不是当时国家的号召，这样的两个人根本就不会遇见。 但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与家庭紧紧联系的，身上的担子太重了，重的你逃也逃不掉。 主要信源：（刘心武——知青记忆：文化大革命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