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上级派人来，把骑兵连（驻扎雪域高原）连长刘玉宝喊去，怒斥："组织有没有纪律，不准与当地姑娘谈恋爱，你怎么……？"刘连长低着头，答："别人要非礼她，我不能坐视不管，我要救她。"
骑兵连的铁蹄踏破雪线时，冻土层刚解冻。刘玉宝带着全连在海拔4700米的山坳搭起板房，白毛风刮得人睁不开眼。
有次巡逻路上，雪坡突然闪过团刺眼的红，几个战士差点开枪，刘玉宝眼疾手快按下枪管。
冲过去才发现是个藏族姑娘倒在雪窝里，三匹饿狼正在坡上打转。
卫生员把最后半支葡萄糖推进姑娘手臂时，她才颤着眼皮醒来。
姑娘叫央金珍珠，家里牦牛冻死大半，为给爹妈省口粮，饿着肚子出来放牧。
"金珠玛米！"她攥住刘玉宝的军大衣袖口，藏袍下枯瘦的手腕硌得人发疼。
部队炊事班蒸馒头按人头发，刘玉宝每天省下半个。
第二天巡逻前，他把两个油纸包搁在央金常放牧的经幡下。
没几天战士们发现怪事：连长总挑风小的日子巡逻，路线还老往东边河谷绕。
直到某个晴天，山梁飘来清亮的牧歌。
二十多个战士拽紧缰绳呆住，枣红马都竖起耳朵。央金站在坡上唱《格桑啦》，冻红的脸蛋终于透出血色。
有个北京兵后来说，那歌声让他想起北海公园的冰场，想得半夜裹着被子抽泣。
腊月巡查边境遭遇白毛风，巡逻队迷了路。
体温在零下三十度急速流失，通讯员已经说胡话。
刘玉宝把最后半壶烧酒分给战士时，突然雪幕撕开道口子，央金举着火把冲他们挥手，羊皮袄在风里猎猎作响。
后来才知道，她看到天色不对，顶着咒骂把家里仅剩的半桶青稞酒泼在火把上当引路信号。
开春庙会热闹得很，刘玉宝带兵采买时却撞上乱子。
央金尖叫着扑到他身后，藏袍被扯开条大口子。
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追着喊："我看上的女人也敢躲？"说着就要拽人。全场目光霎时聚焦到军装上。
"她说你是她男人？"汉子喷着酒气指向刘玉宝。
央金攥着军衔的指尖发白，泪水在冻红脸颊结冰。
刘玉宝喉咙发紧："她是我..." 后半句淹没在突然炸响的鞭炮声里，但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点头。
军分区会议室冷得像冰窖，政委拍着禁婚令文件吼："全藏区多少双眼睛盯着解放军！"话音未落门外喧哗起来，央金爹妈和三位活佛齐刷刷跪在雪地里，老阿妈捧着的哈达堆成小山。
活佛杵着金杖作证："鹰飞再多回也会落回雪山，救命恩情用终身偿还是菩萨定的规矩。"
最后红头文件写着：撤销刘玉宝连长职务，保留军籍。
简朴婚礼在部队食堂办，炊事员用罐头盒烤了五斤青稞饼。
洞房是半间弹药库改的，新娘用嫁妆换了煤油炉，天天给战士补衣裳。
八十年代落实政策时，组织要恢复刘玉宝职级。
老两口却谢绝了："在牧场喂牛带孩子挺好。"
他们三个儿子里，老大成为首批藏族空军飞行员，老二在唐山地震抢险立过功。
前年有记者去采访，91岁的央金正给老伴梳辫子，她指着头顶问："你看我的簪子像不像那年火把？"刘玉宝耳背听不清，只攥紧她皴裂的手，嗯嗯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