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年，司马昭的手下吕巽把弟弟吕安的妻子灌醉，并将其玷污。事后，他还诬告弟弟不孝，把他送进了大牢。名士嵇康到官府为吕安申冤，竟也被逮捕。不久后，朝廷宣布判决：将吕安和嵇康全部处斩。 消息传到洛阳街头时，卖胡饼的老汉都停了手里的活。嵇康是谁？那是捧着琴就能让满城士子围着听的人，是写《养生论》被人抄在绢帛上随身带的人。他平时住在山阳的竹林里，弹琴打铁，不爱跟官场打交道，可谁都知道，他说的话比好多大官都有分量。 刑场上老鸦叫得瘆人。嵇康讨来张琴，指头往弦上一滚，《广陵散》的调子炸得三千太学生捶胸顿足。曲子弹到半截，琴弦“嘣”地断了。他冲监斩官笑：“行啦，够本了。”刀没砍下来，满洛阳城的铜镜先蒙了层雾——天地都嫌脏。 司马昭这出戏演得够绝。吕巽这畜生糟蹋弟媳屁事没有，反咬“不孝”倒成死罪？律法这玩意儿，碰上权贵就跟草纸似的。嵇康真栽在管闲事？狗屁！他那首《与山巨源绝交书》早戳破官场烂泥潭，竹林里锻铁的锤声听着比朝堂奏章刺耳千万倍。杀他就是要剪了清流的舌头！ 瞧瞧这场谋杀多“讲究”：特意选在洛阳东市行刑，让太学生都看看跟朝廷作对的下场；吕安嘴里塞满破布，生怕他临死喊冤；嵇康那具斩首不僵的尸体，丢在乱葬岗三天不准收殓，喂野狗就是给天下士人立规矩——清高值几斤？铁骨经得住砍头刀吗？ 最讽刺的是那年冬天，司马昭祠堂里供起新制的编钟。乐工调试时总走调，老乐官嘟囔：“血腌过的铜，魂都锈在缝里。”后来钟架塌了砸死俩仆役，百姓咬耳朵：嵇中散的《声无哀乐论》显灵哩！活着弄不死你的，死了变作厉鬼也得讨债。 如今谁还记得吕巽？不过史书缝里一条蛆。可洛阳城烙着个永久的疤：打那天起，卖胡饼的老汉收摊时总掖着块白布，听见琴声就哆嗦——他们见过真正的君子怎么死，便知道活着的全是佝偻的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