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 年，年仅 36 岁的《大风车》主持人董浩因误食海鲜，被送进医院，肝脏已经全部坏死，医生告知仅剩不到 8 天时间，他在床前对妻子说出这样一段话。 301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里，混着妻子刚熬的小米粥香。董浩躺在病床上，指尖划过自己蜡黄的脸颊 —— 镜子里那个像被泡在黄疸水里的人，真的是每天在《大风车》里蹦蹦跳跳的 “董浩叔叔” 吗？ 唐善令大夫的钢笔在病历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亚急性肝坏死，死亡率 85%。” 这句话像块冰，砸在病房的地板上。妻子手里的保温桶 “哐当” 一声，粥洒在白瓷砖上，冒出热气。 “还有多久？” 董浩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想起昨天录制《天地之间》时，镜头里的自己笑起来眼尾有细纹，当时还跟化妆师打趣说 “这是岁月的勋章”。 “最多八天。” 医生摘下眼镜，镜片上的雾气还没散。走廊里传来护士的推车声，董浩突然抓住妻子的手，那只手刚为他擦过嘴角的呕吐物，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咱俩结婚时，我答应带你去欧洲看画展的。” 他的指甲陷进妻子的掌心，“现在看来，要食言了。” 病房的窗帘没拉严，阳光漏进来，照在他床头的《米老鼠和唐老鸭》配音剧本上，剧本里的台词被圈得密密麻麻。 妻子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滚烫的。“胡说什么，你还要给孩子讲睡前故事呢。” 她想起上周女儿刚在幼儿园画了幅画，上面三个歪歪扭扭的人，写着 “爸爸、妈妈、我”。 董浩笑了，牵动了脸上的黄疸，疼得倒吸一口冷气。1991 年底在厦门吃的那盘毛蚶，此刻像块石头堵在喉咙里。当时主办方说 “这是当地特产”，他没多想就吃了，哪会知道甲肝病毒正顺着食道钻进身体。 发病那天，他正在录《芝麻开门》。镜头里的他突然脸色发白，手里的魔法棒 “啪” 地掉在地上。导播室的对讲机里传来惊呼时，他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像掉进了《铁臂阿童木》里的机器人陷阱。 “把我那几幅画收好。” 董浩望着天花板的输液管，管子里的药液一滴一滴往下掉，像在倒数。他想起自己的画室里，那幅《百子图》刚画到第 99 个孩子，还差一个就完工了。 妻子突然站起来，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你感受着，这是我们的二胎。” 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股狠劲，“你得活着，教他画画，给她配音。” 董浩的指尖顿住了。他想起第一次在电台录《米老鼠和唐老鸭》，为了模仿唐老鸭的破锣嗓子，把嗓子喊哑了，妻子熬了冰糖雪梨，一勺一勺喂他。那时的月光，透过电台的窗户，落在她发梢上。 “如果我走了，” 他盯着妻子的眼睛，那里面有自己蜡黄的影子，“别让女儿看《大风车》了，换个台。” 他怕女儿指着屏幕问 “爸爸怎么不笑了”，那比肝疼更难熬。 护士来换输液瓶时，看见董浩在给妻子讲笑话。“你知道为什么动画片里的坏人都长胡子吗？” 他故意挤眉弄眼，扯动了脸上的黄疸，“因为他们没时间刮 —— 忙着干坏事呢！” 妻子笑着捶他的胳膊，眼泪却落在他手背上。她知道，这个每天在镜头前装疯卖傻的男人，其实比谁都怕死 —— 他怕错过女儿的家长会，怕看不到未出世的孩子长什么样，怕自己画了一半的画永远晾在画室里。 第五天凌晨，董浩突然能坐起来了。他让妻子拿来画板，趴在床上画女儿的笑脸。笔尖的墨汁滴在床单上，晕成小小的黑花。“你看，这丫头笑起来像你，眼睛弯弯的。” 奇迹在第七天发生。唐大夫查房时，手里的化验单飘落在地：“胆红素降了！” 走廊里传来《米老鼠和唐老鸭》的主题曲，是隔壁床的孩子在看动画片。董浩跟着哼起来，调子跑了，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半年后，董浩出现在《大风车》的录制现场。他瘦了 20 斤，却在镜头前蹦得更高。当孩子们问 “董浩叔叔去哪了”，他举起画笔画了个大大的太阳：“我去跟太阳公公借了点光，现在回来啦！” 康复后整理病房时，妻子在枕头下发现一张纸条。上面是董浩歪歪扭扭的字迹：“如果我走了，把我的画捐给儿童福利院。告诉孩子们，董浩叔叔变成星星了，在天上看他们长大。” 2024 年的短视频里，68 岁的董浩举着那张纸条，对着镜头笑：“你看，人啊，只要心里装着糖，连死神都能哄走。” 背景里，他的画室墙上挂着那幅补全的《百子图》，第一百个孩子手里，拿着《大风车》的魔法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