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杀妻证道如愿成仙,却在我死后却追悔莫及

清风几许渡 2024-05-09 10:14:49

白月光距离飞升成仙,只差一个杀妻证道。

他曾经对我说过,「程良永远不会放弃柒白。」

可他不只是我的程良,他也是苏不染。

程良确实不会放弃柒白,可苏不染会。

他杀了我后,如愿成仙,可因无情道忘却的情感记忆却回来了。

后来,他去极苦四隅寻遍了幽冥河的每一寸。

而我化作了他身旁的一只狸奴,看尽了他失去我后的失控。

01

苏不染已有三年未归。

一月前,我听闻他已至大乘期。

集市的李大娘得知后,连忙上山告诉了我,「修无情道之人,总要杀妻证道的!柒白,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我笑容苦涩,谢过了她的好意。

但我没有跑。

他若真要杀我,我哪里能跑得掉呢?

那夜,我枯坐一宿,翻出了床柜里所有的影石,一一查看。

原来情爱之苦,不过是,相知到不识,相爱到遗忘,相依到反目,相伴到永隔。

待他杀妻证道时,我们便能吃全此间四苦。

他来的那日,我戴上了成亲时所戴的头花。

很久未见,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已经让我想不起最初那个温润玉树的男子。

他不屑地看着我,「柒白,你知道我回来干什么吗?」

我嘴角的弧度还未冷却,「夫君……是想我了吗?」

他嗤笑一声,「想你?我有那么闲吗。」

「那不染所为何事?」

「别喊我不染。」

「苏宗主……所为何事?」

他眼中有浓烈的讥讽,「不妨你猜猜?」

我吐字艰难,「苏宗主,是来杀我的。」

「还算聪明。看着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可有遗愿?」

我思索片刻,「我有两个愿望,还望夫君成全。」

他难得地耐心,「说吧。」

「第一个愿望,与我一起吃顿饭。第二个愿望,将床柜里的影石同我合葬。」

「就这些?」

「对,就这些。」

「我答应你。」

我挤出一个笑容,「饭我已做好,待我温一下吧。」

他微微讶异,不客气地直接入座。

两菜一汤,如同曾经在一起时,只是以前都是他做给我吃。

我知道他今日会来,提前杀了院里养了最久的鸡。

做了他曾经喜欢的炖鸡,也做了自己喜欢的酸笋,以及素色的青菜豆腐汤。

我想起很久前,他总会将我喜欢的菜推至我面前,又不停地为我布菜,叫我多食一些。

今日,我学着他以往模样,将炖鸡推至他面前,又为他布菜。

只布了一次,便看到他厌恶地将我夹的菜挑出来,「不需要。」

我们吃得很沉默,但到底是圆了我的一个心愿。

我们成亲之时,没有喜宴,没有亲友,是两个人同食五谷三餐。

如今,我想要个有始有终。

吃完这顿饭,夫妻缘分便是尽了。

他吃得很潦草,放下碗筷时,我也停下了动作。

他抽出佩剑,用手帕仔细地擦拭,动作可谓优雅。

我还想同他说最后一句话,可利剑已经刺透心脏。

我那句「苏不染,若有来世,不要再做夫妻了」梗在心头。

他残忍地看着我,仔细地辨认我的神情。

旁人都说,修无情道之人看到别人眼里炽热跳动的情绪时,会觉得好玩。

他此刻便是一副带着兴味的神情。

可在岁月的磋磨里,我早已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对他的杀妻正道,也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

除了痛,我没有其它感觉。

我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了。

可意识却从这副躯体中抽离出来,柒白的记忆和身为白琦上神的记忆叠加起来。

抽身彻底后,我忆起了一切。

我是白琦上神,此一世来凡间,是历情劫,为斩情丝。

02

我和苏不染相识于微末,那时他还不是什么无情宗宗主。

故事的伊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炼丹师柒白,而他是我顺手救下的男子。

我无爹无娘,很小便被师父捡到,带上了清溪山。

师父是个避世的闲散修仙者,还未大成身先死。

他死的时候我十四岁,没有学会多少看家本领,只是一个能炼制低级丹药,养活自己的普通人。

十六岁那年,我上山采灵草时,发现了一个很好看的男子。

如果忽略他浑身的血迹,确实是极好看的。

那时,他快要死了,只有几口气堪堪撑着。

我在救与不救中纠结了片刻。

他若是个坏人,可怎么办?院中还有我辛苦拉扯大的五只肥鸡。

我咬了咬牙,选择了视而不见。

可我反悔得很快,还未走出十步,又咬了咬牙,去而复返,将他背回了家中。

他的内伤很严重,遇见我这个炼丹师,算是幸运。

他醒来时,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睛。

如坠入深海的琉璃球般,让人印象深刻。

他失去了记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我想,多个人帮我挖挖草,卖卖丹药也是好的,便让他住了下来,给他取名程良。

师父的那间屋子空了两年了,我每个月都有打扫,正好给他住下了。

他会帮我采灵草,我们会一同下山卖丹药,换五谷。

我猜他失忆前或许是个厨子,因为他的厨艺很好,做的肉菜不腻,素菜爽口,甚合我意。

我们过上了我炼丹养家,他下厨养我的日子。

没有旁人,只有彼此。

有一日,他收拾完碗筷,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柒柒,你可愿嫁给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是嫁?」

他说的很简单,但却打动了我,「便是,从今往后柒柒是我最重要之人,我也是柒柒最重要之人。」

我笑着答应了。

我身旁无他人,他确实是我最重要之人,我也想成为他最重要之人。

那几日,他竟然猎了几头山间的低级灵兽回来。

他得意地说,「总不能嫁娶也让柒柒努力。我便去搏了搏,没想到收获颇丰。」

我开始怀疑他失忆前并不是一个厨子,而是一个屠夫。

我们用他猎的灵兽,我炼的丹药,换了红纸红被红盖头。

成亲的那一日,天气很好,师父曾经栽下的桃花树,蓄了花苞朵朵。

程良牵着我,目若朗星,「你没有家人,我亦没有。我们便拜此天地,以日月为鉴吧!从此,我们就是彼此的家人。」

那一日,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一日,我只觉得他比我们拜的太阳还要耀眼。

可惜,海誓山盟完,便是山倾海覆。

程良在采灵草时,失足跌落,几丈之高没有让他受伤,却让他想起了往事。

他醒来时,赤红着眼,大口地喘息,像一只濒死的兽。

我模仿着曾经师父安慰我的样子,拍着他的头,「程良,柒柒在,柒柒陪着你。」

只言片语中,我才知道原来他与我不同。

他本名苏不染,并非生而无爹无娘,而是受人陷害,被诛九族。

恢复记忆后的他,眼里有了一层浓厚的雾霭。

仍然在我面前,却好似有万里之隔。

我想要为他分忧,可他说不愿将我卷入危险之境。

我只知道他的敌人很强大,他总是频繁下山,又日夜修炼。

我为他抚平眉头,可被抚平的眉头又很快皱起。

我为他炼制养伤修身的丹药,可他刚养好的身体又很快受伤。

我不再是他的最重要,我甚至有预感他终会离我而去。

03

两年后的一日晚上,我从梦魇中惊醒,看到他踏着月辉而归,身上带着血气。

他很不对劲,我拥他入怀,却无论怎样都捂不热他的身子。

他发抖得厉害,胸腔一直震动,没有声音,可我的肩头感受到了濡湿。

我不敢出声,他脆弱得好像我拍一拍便会碎掉。

我只能咽下喉中的哽咽,用手不停地顺着他的脊背。

良久,我听到他压抑的哭泣,「我不够强,我没法杀了他,我甚至失去了李叔……」

我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已经没了亲人,如今连他最信任的李叔也走了。

上天为何如此残忍,要这般待他?

我向上天祈祷,若有苦难,分我一半,不要让他一个人受着。

多年后,再忆及今日,我才知道上天或许听到了我的祈祷。

我和他都入了无边的苦海,在永不相见的两岸。

上天的仁慈近乎残忍。

或许是否极泰来,没过多久,苏不染的机缘来了。

无情宗宗主说他是个修无情道的好料,他有着强烈的恨意和爱意,也有着深刻的痛苦和悲凉。

比别人强大数倍的情感可以在修炼无情道功法时,化为最好的养料。

我问他无情道是什么,他沉默了很久。

可他不说我也能猜到。

他没有立刻答应宗主,而是要了一个月的时间思索。

那个月,他花了所有的时间陪我,日日与我形影不离。

他短暂地放下了仇恨,我们又成为了彼此的最重要。

某日清晨,他又为我梳发,为我点黛,在我眉间落下一吻。

可我却哭了,他好像要在这一个月里极尽他所有的好。

为什么呢?

因为他清楚这是柒白和程良相伴的最后一个月吗?

我们一起做了七坛桃花酿,埋在了桃花树下。

他以十年后拆封,许了我一个未来。

最终,他做了决定,也做了对策。

他要修炼无情道,他也不会放弃我。

他说得很坚定,「程良永远不会放弃柒白。」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程良确实永远不会放弃柒白,可苏不染会。

他走时,我送他下山,目送着他远去。

他好似我喜欢的满月,天上那轮留不住的满月。

走前他与我约定,每个月末会来看我,并与我录下一块影石。

他说,有了这些影石的记录,他不会忘记我。

即使是一时忘了,他恳求我,「求柒白一定要让我看一看这些影石。一定要让我看一看,我一定会记起来,我一定,一定不会忘记你。」

我想朝他点点头,可喉咙中的涩意让我失措,我最终只是和他说了句,「好。」

有时候,人反复言语之事,并非因为确凿,而是因为自己也无法笃定。

无情道功法当真厉害。

他的实力提升得很快,忘记我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他从每月一定会回来,到渐渐地会忘记一个月,次月又想起。

再到后来几个月偶回一趟。

我又回到了以前,既没有师父,也没有程良的日子。

其实也还好,他不在的日子里,就好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十年过去了,他早已忘记了我们的桃花酿之约。

七坛桃花酿,我们一坛也未喝过。

二十年过去了,我的鬓角多了好多白发。

可偶尔一年见到他一次,他依旧如离开时那般年轻。

他还如盛年,我已为老妇。

修仙大成之人原来可以陪我从青丝到白发。

我该开心的,毕竟有哪位老妇能像我这般拥有如此俊俏的夫君呢?

可每每看着依旧盛年的他,我连嘴角都是僵硬的。

二十年间,他大仇已报,我真心地为他感到开心。

告诉我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仇,我已经报了。」

他并无快意,他好像连开心的情绪都没有了,他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原来那个被仇恨蚀骨的男子,会有如此云淡风轻的一日。

我们也早就没有再录影石了。

因为他来时总是匆忙,离去也是随意,哪还有时间录影石呢?

他曾说过每月录一块影石,可二十年间,我们只留下了六十一块。

这六十一块影石便是我们所有的记忆了。

他弃之如敝履的记忆。

我有时候会想,时间是不是也磨灭了我对他的爱意。

毕竟我拄着拐杖看着他依旧清俊的面容和挺直的脊背时,连伸手牵他的勇气也没有,怎么能算爱人呢?

他终究是苏不染,而不是永远不会放弃柒白的程良。

04

苏不染杀了我后,要飞升成为下仙了。

我已历劫成功,本该直接回我的神宫,但出于好奇我隐了神息。

修无情道飞升成功却疯了的仙人已不止一个两个了,众仙皆知。因为成仙时,肉体会化为仙身,无情道吞噬和禁锢的情感记忆会归笼。

我看着金光布满他全身,也看着他手中的佩剑跌落在地,眼神化为茫然和不可思议。

他飞升成仙,本该尽快去仙界的。

可他抱着我的尸体,又拿出了那些影石。

他看的第一块影石,是我们录下的第一段画面。

画面里的男子拢女子入怀,「咳咳,我是苏不染,也是柒白的程良。」

女子在他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男子被蹭得有些发痒,却没有推开她,而是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她笑得很明媚,「我是柒白,是程良的柒柒。」

男子扭头看向女子,「今日,我已入宗门一月,终于可以回来看柒柒了。柒柒不在身边,我每日都很想她。」

女子娇俏地问,「有多想?」

「嗯……想到,新月化为满月,满月又化为新月,我终于盼到了能下山的日子。」

……

他一块接着一块地翻看影石,无声流泪。

画面里男子的神情愈发冷漠,女子的眉眼也逐渐平淡。

他们不再依偎,各自坐得笔直,仿佛呈堂证供,言语也如例行公事。

在看到第二十八块影石时,他压抑的哭泣化为号恸崩摧。

因为从这块影石开始,连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面也没有了。

女子录了下男子清冷的背影,而后将影石画面转向自己,没有情绪地自述道,「这是苏不染入宗门的第四年,我们录下的第二十八块影石。」

我们一起埋下的桃花酿,曾约定一起开封,如今变成了他一人独享。

他一口气挖出了六坛,在拿出第七坛时,犹豫片刻,又将这最后一坛酒放了回去。

过去二十年里,我反复做的事情,变成了他反复去做。

流连三日,我看他重复着我们在一起时会做的事情,梳发,点黛,眉间吻。

最后,他采来了很多樱花,与我合葬,也埋下了那六十一块影石。

樱花曾是我最爱的花,花语是,等你回来。

我听到他的哽咽,「柒白,等着我。我会找到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找到你。」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的。

此番历劫成功,凡间再无柒白,即便他寻遍轮回也寻不到她。

1 阅读:24
猜你喜欢

清风几许渡

简介:短篇小说创作者,主写言情、权谋、仙侠、脑洞类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