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被永久开除党籍的国歌词作者田汉,在狱中结束了70载的生命,过了7年,他的妻子才得知,大家都说他走得冤,妻子却说:“他有福气啊。”
1935年,电影《风云儿女》的剧本摆在了田汉面前,抗日战争的血与火在文字间翻涌,他捏着笔的手攥得发紧,一股劲从心里冲到笔尖,草稿纸上簌簌落下一行字,“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他没想太多,只觉得胸口的闷气找到了出口,好友聂耳来串门,一眼瞄见桌上的稿纸,短短几句词,像火星子溅进了油桶,瞬间点燃了他。
“好!这个词,我来谱曲!”聂耳抓过稿纸,声音都高了八度,他没想到,这喷薄而出的句子竟是田汉几个钟头的挥就,带着满腔热忱,聂耳远赴日本,埋头苦干,把词里的呐喊化成了激昂的旋律。这就是后来响彻神州的《义勇军进行曲》。
电影一放,歌就火了,大街小巷,男女老少,嘴里哼的都是它,台儿庄的血战里,士兵们吼着这歌往前冲,子弹也挡不住声音里的胆气,硬是用血肉筑了长城。
外国记者听着耳热,翻译成英文传遍世界,谁都听得出里面憋着一股子不屈的硬气,1949年开国大典,国歌怎么定?徐悲鸿、郭沫若这些文化界的顶梁柱都拍了板,认为这歌是血里泡出来的,主席和总理点了头,《义勇军进行曲》成了代国歌,刻在了每个中国人的喉咙里。
田汉可不是只会写歌词,白蛇传的唱本是他一笔笔描画的,许仙和白娘子到今天还在戏台上牵动人心。
1950年,他心里又琢磨开了,唱戏是老根儿,不能让它绝了,他牵头张罗,办了新中国头一所教戏的专科学堂,中央戏剧学院的前身之一,专养梨园苗子,怕的是老戏文断了香火。
他写话剧、排歌剧、整电影,样样沾手,是那时文艺阵线上一个没停过脚的忙活人,日子到了1968年,这路却陡然转进逼仄的窄胡同,他被永久开除了党籍,含冤进了大狱。
七十岁的老人没熬过寒冬,默默熄了灯,最难受的是,整整七年,他枕边的妻子安娥才得知音讯,旁人叹息,说他冤透了顶。安娥怔了半晌,却说:“他有福气啊。”
这话乍听让人懵, 细细咂摸才明白:这人走了,魂儿没走啊,国歌天天在唱,唱在校园操场,唱在奥运赛场,唱在每个护着国旗升起的寸寸时光。
那一声“起来”,是从1935年的笔尖冲出来的火苗,烧到今天还没凉,只要国家有庆典,有庄重的场合,这旋律就是空气和水一样,浸透了所有中国人的骨头缝儿。
2019年,中宣部新评出的那百首“建国70年好歌”,国歌照样稳稳站在第一排,这比什么虚名都实在,这叫在亿万人的心尖上刻了碑。
至于那些委屈和错案,月久了,真相总会渗出来,田汉这个名字上的灰,早已被一遍遍响起的国歌擦拭得干干净净。
他躺下了,但他写的歌照样推着人往前走,一个人造的调子能焊进一个国家的脉里,几十年里像脊梁一样立着,不管什么日子都没有含糊过,这不是福气是啥什么?
安娥那句“有福气”,是说给他,其实也是说给这片土地上活着的人听的,记着你的,念着你的,那活就值,死归死,怕的是被忘干净,能像他这样,名字跟着歌一块儿响遍山河的,就是值当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