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时期,李亨继位后,给李隆基写信:父亲,你回来做皇帝,我依旧做太子。不料,李隆基回信说:“我不回长安,把剑南道给我,我在此终老。”李亨一听,就急了。
剑南道是四川的核心,物产丰富,地势险要,当高力士佝偻着背,送来儿子李亨的第二封信函时,李隆基心中已有了盘算,他打开鎏金漆匣中的素绢,李亨的笔迹工整,却字字透着疏离。
李亨首先感谢太上皇的辛劳,但随即话锋一转,强调剑南道乃大唐西南的军事要冲,事关国防全局,暗示不宜分割给太上皇独掌。
他目光紧盯着地图上蜀地所在之处,眉头深锁,其信赖的李辅国在侧进言,声音低沉且满含警告:“他执意要蜀中,不过是想割据自立,老奴探得消息,剑南节度使已经秘密集结了数千骑兵,随时可供太上皇差遣。”这话直接点了这个新皇帝最深的恐惧。
沉默良久,李亨握紧了腰间的玉佩,终于下定决心,他传下两道命令,第一,立刻调兵遣将,布防通往四川的咽喉要道剑门关,切断蜀地与中央的快速联系。
第二,由李辅国代笔,精心炮制一封以满朝文武名义联名上奏的贺表,内容要言辞恳切地表达“群臣”对太上皇的思念,并“一致”强烈请求太上皇以国家大局为重,尽快启程返京。
在最后,他特意追加了一句冰冷的指示,若太上皇仍执意滞留蜀中,就想办法在剑南道制造点棘手麻烦,让他在那里无法安稳待下去,彻底断了他留下的念想,李辅国心领神会,带着诡异的笑容退下去执行命令。
这边高力士靠近李隆基,忧心忡忡地低声提醒:“太上皇,返回长安固然有风险,但如果执意留在剑南不走,李辅国那帮人肯定会在陛下耳边煽风点火,到时咱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必然处境更艰险啊。”
“传下命令,着人准备车驾,明日便启程返回。”他似乎想用决断掩饰内心的苍凉,高力士还想再劝,提到剑门关附近气氛紧张,可能有埋伏,李隆基只是疲惫地挥挥手:“既然决定了,还管他什么伏兵,走吧。”
抵达长安城外时,新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场面盛大而肃穆,太上皇的步辇停稳,他立刻上前,双手搀扶父亲下车,就在两人肢体接触的瞬间,李亨目光敏锐地扫过父亲身后寥寥无几的护卫,嘴角难以察觉地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冷意。
“父皇一路辛苦了。”李亨说得情真意切,眼眶湿润,声音哽咽,然而,当他的手指接触到李隆基的衣袖时,那微不可察的轻颤,像是在估量父亲衰弱的程度,又像是在确认自己权力的稳固,重回长安后,李隆基被安排居住于兴庆宫。
日子表面上恢复平静,但暗地里的较量从未停止,没过多久,李隆基在兴庆宫的长庆楼上设下酒宴,款待一些旧日追随他的老臣,席间丝竹悠扬,美酒佳肴,氛围看似轻松,席间有人追忆起开元年间国泰民安的盛况,立刻引发了在座众人的共鸣与感慨。
当天深夜,李辅国便急不可待地向李亨告密,语调夸张:“太上皇公然在宫中结交旧部,收买人心,居心叵测啊陛下,老奴听得真真切切,他们席间有人竟敢妄议马嵬坡旧事,说什么当年兵变背后有‘主谋’,暗指陛下您。”
话未落音,新皇已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住口,休要听信此等妖言!”然而,这个人的话已然在皇帝心中埋下了危险的种子,未过多久,一队军队闯进他的宫里,彼时的太上皇正专注于书桌,临摹那幅展现兄弟情深的《鹡鸰颂》,笔下飞鸟姿态曼妙,却似隐含禁锢之意。
李辅国趾高气扬地出现在他面前,声音刺耳地宣读李亨的诏旨:“陛下有旨,请太上皇立刻移驾太极宫!”他以钦差姿态行事,将太上皇视同普通臣子对待,毫无敬意可言。
随后,高力士即被李亨下旨流放远荒,兴庆宫内李隆基所有熟识的太监、宫女被尽数驱逐,全部换上了由李辅国亲自挑选、绝对服从新帝命令的新人,太极宫高大森严,成了关押这位昔日盛唐天子的大狱。
时光在孤寂中缓缓流逝,公元762年五月三日,被软禁于太极宫冷殿的李隆基,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弥留之际,他浑浊的目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望向那片被宫墙切割出的窄小天空。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开元盛世万国来朝的鼎沸人声,马嵬坡兵变时杨贵妃香消玉殒的绝望哭喊,与自己亲生骨肉李亨之间漫长而冰冷、充满猜忌的权力拉锯,最终,所有辉煌与不甘,都被无尽的孤寂吞没,他眼含未尽的悲凉,永远合上了双眼。
命运仿佛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就在李隆基死去的短短十几天后,他的儿子、当了五年多皇帝的唐肃宗李亨,同样走到了生命的终点,父子二人彼此猜忌、防范、争夺了漫长岁月,最终谁也没能成为真正的赢家,权力之争耗尽了亲情与生命,只留下一段关于大唐天宝年间,由盛世崩塌走向皇权倾轧的悲凉咏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