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一年冬,名将李成梁新来的小妾,正在房内轻柔地为他洗足。发现李成梁脚底有三颗黑痣,惊喜她道:“妾身曾见过另一个人脚底也有类似的痣,只是形状稍有不同。”听到这句,李将军想起一道秘旨,脸色顿时变了。
突然猛地踢翻铜盆,热水泼溅在绒毯上,蒸腾的白雾里浮出三个月前兵部密函的朱批,“建州努尔哈赤,足踏七星,帝王之相。”
而努尔哈赤的脚底那颗痣,早在赫图阿拉的部落里传为异象。
但天命并未眷顾这个少年,他打小生母早逝,而继母的鞭子抽碎了他的童年。
他的祖父与父亲被明军“误杀”于古勒城战场。
之后朝廷赐予的三十道敕书看似抚恤,实则是套在女真脖颈的绳索。
持敕书者虽可入关贸易,却要忍受明朝官吏的层层盘剥。
当十五岁的他作为俘虏踏进李成梁府邸时,辽东的雪正淹没女真人的牧群。
而李成梁对这个沉默的少年生出微妙兴趣。
或许在这个倔强不服输的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之后的他更是默许努尔哈赤出入书房,任由他翻看《三国演义》和辽东边防图。
而兵书上的阵法与辽东山谷的隘口在少年脑中重叠。
总兵与蒙古贵族的密信,更让他窥见明朝“以夷制夷”的权谋把戏。
表面上是用女真的血换取边境安宁,其实用部落矛盾维系虚弱平衡。
然而这些残酷课程,终将在二十年后化作插向明朝心脏的利刃。
那时候总兵府的暖阁一夜成冰窖。
李成梁连夜调阅卷宗,发现更骇人的线索,万历皇帝曾梦见北斗坠于辽东,术士解为“女真龙兴之兆”。
之后他盯着校场上操练的努尔哈赤,鹿皮靴包裹的脚踝沾满草屑,却掩不住命运刻下的七星烙印。
之后的杀机在腊八粥的香气里蔓延。
厨娘给知晓秘密的丫鬟多盛了碗红豆粥,没想到当夜女孩便七窍流血而亡。
而新纳的小妾突然“染了风寒”,咳出的血沫浸透丝帕。
李成梁在书房地图上反复摩挲赫图阿拉的位置,指甲在羊皮上掐出深痕,那里是努尔哈赤的祖地,也是大明边防最脆弱的裂痕。
就在死亡的网收拢前夜,一个黑影溜进马厩。
那是李成梁的某位侍妾此时冒死推开柴房,将沾毒的点心换成干粮。
努尔哈赤跪地叩首立誓,他年得志,必先敬夫人,再敬父母!
大青马的嘶鸣刺破黑暗,一人一犬撞入茫茫雪原。
而明军在身后紧追不舍。
一直跑到大青马口吐白沫倒毙时,努尔哈赤含泪埋下第一个誓言。
若得天下,国号必称大清!
在追兵放火烧荒的烈焰中,黄狗疯狂往返泥沼与火场,用湿漉漉的皮毛裹住主人,自己却化作焦炭。
正是这道用生命拓出的生路,永远改变了女真习俗,满人从此不食狗肉,不戴狗皮帽。
当努尔哈赤带着十三副残甲重返赫图阿拉,此时李成梁的“教诲”已融入骨髓。
之后他仿照明军建制创设八旗,但是却用部落血缘加固凝聚力。
他学习李成梁“弃地诱敌”之策,将宽甸六堡变成吞噬明军的陷阱。
而那位葬身总兵府的女人,化作萨满祭祀中的“万历妈妈”,每年柳枝抽芽时,满人插柳纪念那道用生命点亮龙兴之火的微光。
在1616年,七星痣的预言在赫图阿拉成为现实。
努尔哈赤竖起后金大旗,“七大恨”檄文如雷暴席卷辽东。
当八旗铁骑在萨尔浒战场碾碎十万明军,他们使用的“集中兵力,各个击破”战术,正是当年李成梁书房里《孙子兵法》的批注精髓。
努尔哈赤至死不知,那七颗红痣实则是血管瘤。
但女真萨满将星象融入传说,汉地百姓用狐仙报恩的故事弥合血腥。
当李成梁的曾孙李永芳跪倒在沈阳皇宫,向努尔哈赤之子皇太极献上明朝敕书时,历史完成最辛辣的反讽,当年拴住女真的绳索,成了后金招降汉将的珍宝。
直到紫禁城新主人顺治帝入关那年,钦天监奏报“北斗西移”。
白发萨满在盛京跳起莽式舞,皮鼓声里回荡着三十年前辽东雪夜的马蹄、黄犬的哀鸣、柳枝上的白绫。
而那道始于脚底七星的血色洪流,终将漫过山海关,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折射出新的天命。
沈阳故宫珍藏的努尔哈赤鹿皮靴内衬,至今留着七孔穿绳的痕迹,据说为遮掩脚底痣而制。
当康熙帝平定三藩后返乡祭祖,特意在赫图阿拉栽下一圈柳树。
柳枝拂过皇室仪仗时,老侍卫们低声传讲着那个雪夜,七星照亮的从来不是皮肤,而是黑暗时代里不灭的反抗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