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两弹一星"元勋钱三强,被下放到陕西合阳,一次去厕所时,突然碰到一名扫厕所的女工十分眼熟,当看清脸时,年近花甲的钱三强忍不住崩溃大哭:“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那年的秋天,陕西合阳的干校厕所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盯着眼前那个正在扫厕所的中年妇女,布满皱纹的手微微发抖。
当对方抬起头的瞬间,老人手里的搪瓷缸子"咣当"掉在地上,滚烫的开水溅湿了裤腿却浑然不觉——这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上沾着草屑的清洁工,正是他失散半年的妻子,当年轰动欧洲物理学界的"中国居里夫人"何泽慧。
时间倒回二十年前,巴黎大学的实验室里,这对年轻夫妇刚完成震惊世界的铀核裂变研究。
他们本可以留在法国享受优渥的生活,却毅然带着八个月大的女儿登上回国的轮船。
那时候的北平城刚结束战乱,满大街还能看见没清理干净的弹坑,中关村那几间漏风的破平房就是他们的新家,研究所账上只有相当于现在五千块钱的启动资金。
钱三强蹬着二手自行车跑遍了四九城的废品站,车后座捆着旧车床零件,何泽慧白天在实验室画图纸,晚上回家还要给孩子缝补尿布。
有次为了买实验用的云母片,两口子连吃了三个月的窝窝头就咸菜,但就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愣是带着五个人的团队,用废铜烂铁造出了中国第一台核物理仪器。
1964年罗布泊腾起蘑菇云的时候,钱三强正在青海的戈壁滩上啃冻硬的馒头,他口袋里揣着计算尺,背上还背着给同事们捎的二十斤土豆。
这个当年在巴黎西装革履的学者,如今脸上晒得跟老农似的脱皮,可听说试验成功的消息,他蹲在沙地上捂着脸哭得像个孩子——那些年他们往西北运设备,卡车陷进冰河,是几十个研究员光着膀子站在齐腰深的冰水里推了三天三夜。
谁也没想到,仅仅三年后,这对给国家造出"争气弹"的夫妻会被发配到乡下扫厕所。
在合阳干校的麦场上,钱三强学着扬场把麦粒撒得满天飞,何泽慧负责看管晾晒的粮食。
别人偷懒蹲树荫下打盹,她就绕着场院一圈圈走,鞋底磨得露了脚趾头。
有次暴雨突至,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抱着苫布往粮堆上扑,被狂风吹出去好几米,爬起来第一句话是"还好麦子没淋着"。
最让干校的人啧啧称奇的是何泽慧敲钟,她兜里揣着个老怀表,每天听着收音机里的整点报时,敲钟的误差不超过三秒钟。
下地干活的都说:"何大姐的钟比县里火车站的还准!"有回钟槌让野猫叼走了,她连夜用枣木削了个新的,第二天敲钟声半点没耽误。
1975年开春,钱三强突然被叫回北京,胡耀邦同志握着他的手说:"老钱啊,该你们出山了。"
这个在西北喝惯了凉水啃惯了馍的科学家,在会议室里突然掩面痛哭——他哭的不是这些年的委屈,是心疼被耽误的科研时光。
回到中关村的老实验室,看见当年亲手组装的设备已经锈迹斑斑,夫妇俩连夜找来砂纸除锈,磨得满手血泡。
晚年的钱三强总爱跟年轻人念叨:"搞科学就像种地,耽误一季庄稼就少收一茬。
"2003年他病重住院时,床头还摆着最新一期的《物理学报》,护士说老爷子临走前最后句话是:"告诉泽慧,我那篇论文的数据还得再核对......"
而何泽慧活到97岁高龄,直到去世前仍住在中关村的老楼里。
家里最值钱的是台老式显微镜,窗台上养着盆仙人掌——她说这玩意抗旱,像极了当年在戈壁滩搞科研的时光。
有记者问她这辈子最骄傲什么,老太太拍着腿笑:"我和老钱扫厕所那会儿,可是把茅房收拾得比实验室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