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总是在沙发上靠着靠着就睡着了,电视还放着声音,她就开始轻轻打呼。能记住的时刻越来越短,我们的对话总是陷入循环,问的最多的也是我什么时候再回家,在美国能不能吃到家里这样的饭菜,她的世界一点点缩小,小到我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总害怕她马上会忘记我说想她。
她又在削苹果,好像世界上只有这一种水果有营养一样。总把大一点的一半给我,我不爱吃,苹果的味道太无聊了,而且这苹果看起来就干涩无味。我说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回来了,你问过我好多次了,她说你已经去了很久了。然后她又睡着了,我拿起搁在杯子上的氧化了的苹果,心想可是苹果真的不好吃,她突然讲梦话,吓了我一跳。
我仔细听,好像没有在说与我有关的话,只是在讲苹果。我就吃下去,在空调房里失去水分的凉味,和我夏天最后的一点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