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京剧皇后”言慧珠自杀的前一夜,她带着年仅11岁的儿子跪在了丈夫俞振飞床前,哭着哀求对方一定要照顾好儿子。俞振飞对其保证:“只要我有饭吃,他就有饭吃。我喝粥,他就喝粥。”
京城戏台子上出过一位天仙似的人物,名字叫言慧珠,这姑娘打小就透着股机灵劲儿,家里祖辈都是吃戏饭的,父亲言菊朋在京剧行当里可是响当当的"四大须生"之一。
虽说到了她出生那会儿,宣武门外四合院里的光景不比从前,可那份世家气派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要说言慧珠学戏,那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六岁娃娃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她就能跟着戏台子上的旦角哼哼唧唧。
十六岁那年,北京城里茶楼酒肆都在议论"言二小姐",说她模样比画上的人儿还标致,嗓子跟浸了蜜似的甜,这姑娘也是个倔脾气,放着好好的洋学堂不上,成天抱着留声机学青衣唱腔,把高中学业都撂下了。
学戏这条路可不好走,正经科班出身的角儿都要挨师父的藤条,更别说她这半路出家的,程派青衣、舞旦戏,见着好的就学,逮着名师就拜。
最要紧的是拜在梅兰芳门下,梅先生亲口夸她"灵性足、悟性高",手把手教了她好些绝活,那几年她跟着梅派学艺,把身段眼神练得跟水似的柔,唱腔里带着梅派特有的婉转,愣是在男旦当道的年月闯出了名堂。
要说她最风光的时候,还得数1939年跟父亲搭班成立"言家班",父女俩在台上唱《王宝钏与薛平贵》,老戏迷都说这姑娘把王宝钏的痴情演活了,眼泪珠子都是带着戏的。
后来带着戏班子往国外跑,金发碧眼的老外举着报纸喊她"东方维纳斯",那阵仗真是给中国人长脸。
可老天爷给的好运道总有用完的时候,1955年寒冬腊月里,戏园子后院的井台上结了冰,人们发现她的时候,棉袄都让井水浸透了。
好在救得及时,梅师娘抱着她直掉眼泪,她反倒笑着说:"香妈,阎王爷嫌我闹腾,又给打发回来了。"这话听着像是玩笑,可谁都知道她心里苦。
往后的日子越发艰难,戏台上讲究的玩意儿成了旧社会的糟粕,多少名角儿都挨了批斗。
1966年秋天,刚过完47岁生日的言慧珠,把自己关在屋里捯饬了半天,那天半夜,她领着11岁的儿子跪在丈夫俞振飞床前,眼泪把衣襟都打湿了。
俞振飞是见过世面的人,可看着媳妇这模样也慌了神,搂着孩子赌咒发誓:"有我一口干的,绝不让孩子喝稀的。"
第二天早上,佣人推开门就吓瘫在地上,房梁上挂着条白绫,正是她当年唱《贵妃醉酒》时用的那根,戏服整整齐齐叠在箱子上,胭脂水粉摆得跟往常登台前一个样。
消息传开,梨园行当里多少老人都抹眼泪,说这姑娘要强了一辈子,临了还是没扛过这道坎。
她留下的独子言清卿,如今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逢年过节总要对着母亲的照片念叨:"那些人害苦了您,儿子活着就为给您正个名。"
戏曲行里的老辈人提起这事就叹气,说言慧珠这辈人活得太超前,世道变得太快,容不下她那份对戏的痴心。
现在年轻人听戏的少了,可要是赶上戏校学生练功,老师傅们总爱拿言慧珠说事,说她当年在台上一甩水袖,满堂喝彩能掀了戏园子的顶。
说她带着戏班子闯南洋那会儿,外国记者追着要给她拍照片,这些故事在京城胡同里口口相传,倒比戏文里的故事还要曲折几分。
说到底,言慧珠这辈子就像她最拿手的《霸王别姬》,唱得是百转千回,听得人肝肠寸断,如今戏台子上的新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可那份为戏疯魔的劲头,再难找出第二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