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50岁的曹锟迎娶20岁的富家千金陈寒蕊。新婚夜,曹锟倒头就呼呼大睡。陈寒蕊看着这个年过半百,已经秃顶的老头,不由悲从中来,哭成了泪人。
秋末的北京城挂满红绸,八抬大轿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颠进曹家大院。
二十岁的陈寒蕊攥紧嫁衣袖口,珠帘后面那张姣好的面容早被泪水泡得发皱。
她看着远处穿着西式礼服迎亲的男人,心里跟吞了黄连似的——五十岁的曹锟拄着文明棍,头顶秃得发亮,笑起来脸上褶子能夹死蚊子。
要说这门亲事真不是陈寒蕊自个儿相中的,她本是天津卫有名的富商小姐,打小锦衣玉食养着,琴棋书画样样通。
那年月兵荒马乱的,陈家人着了魔似的要把闺女往军阀家里塞,说是图个安稳,其实就是嫌曹锟手里攥着三万巡防营的兵,想借他的势。
曹锟呢?隔三差五往陈家送珍珠翡翠,眼睛却直往陈家钱庄地契上瞟。
成亲前陈寒蕊也闹过,那天她戴着洋纱手套闯进兵营,跟曹锟说咱们不合适。
谁知道第二天她爹就拎着哭丧棒来了院儿里,说今儿要么坐着花轿体体面面出嫁,要么就给祖宗牌位前配根白绫。
老太太在旁边捧着帕子直抹泪:"军阀老爷可不比那起子穷酸秀才强?嫁过去全家老小都得活命呐!"
曹锟这人的底子天津卫谁不知道?早年在大沽口卖麻布,后来赌得精光才跑去当兵。
要说也是命好,赶上袁世凯扩军建新军,硬是混到六镇统制的位置。
他和段祺瑞、冯国璋拜把子那会儿,陈寒蕊还没从奶娘怀里断奶呢。如今五十大寿都过了,偏要抢着当新郎官。
热闹完洞房花烛夜,新郎官没多看新娘子几眼,倒头就睡。
陈寒蕊守着龙凤烛坐到大天亮,瞅着曹锟那身松垮的皮肉直犯恶心。
天蒙蒙亮时外头响起军号,曹锟裤腰带都没系紧就往外跑——那是要跟山西阎老西打仗去了,听说山西军偷了他几十车军饷。
独守空房的滋味陈寒蕊算尝够本了,曹锟给她置办的三进院子能跑马,西洋大立柜里塞满法兰西香水,可这些东西哪敌得过肚子里快结冰的冷清?
有时候她翻出陪嫁的凤冠霞帔往身上比划,总听见老佣人在廊下嚼舌根:"太太这水葱似的人儿,嫁过来真跟守活寡没两样。"
曹锟倒是不藏着掖着,没过半年就在天宝戏班包养了个叫刘凤玮的坤伶。
这姑娘嗓子甜身段软,又会说书又会使小性儿,把老军阀迷得七荤八素。
有回陈寒蕊去戏园子送点心,正瞅见刘凤玮穿着苏绣旗袍坐在曹锟大腿上喂葡萄,两人笑得活像说相声的。
自那以后曹家人常见大太太在花园里转圈,拿剪子把牡丹芍药都绞成秃头。
夜里厢房传出摔茶碗的脆响,丫鬟说太太这是憋屈出癔症了。
陈家老爷来看过两回,进门就跟闺女说:"好歹有个正房名分,别说疯话。"
往后十几年北京城里换了天地,陈寒蕊的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一九三六年开春那会儿,曹锟正跟关外来的日本人扯皮呢,天津卫突然传来消息——四十四岁的陈寒蕊咽气了。
去吊唁的人瞧着妆匣里金镯子银簪子都是簇新的,倒不像个常年卧床的病人。
至于曹锟这头,混军阀的哪个不是拿命赌明天?
他这辈子最得意的是花一百四十万现大洋收买国会议员,硬把自己捧上大总统宝座。
可惜龙椅还没坐热乎,冯玉祥带着西北军杀进北京城。
那年冬天冷得邪乎,曹锟穿着单衣蹲在延庆楼充俘虏,肠子都悔青了。
上海来的记者照着他家小洋楼门牌号打听,人家都说老曹头现在改吃斋念佛了,花园里头修了个佛堂,早晚都诵《金刚经》。
要问他对日本人的拉拢咋看?这老滑头倒是挺会抖机灵:"老夫这把老骨头腌咸菜正合适,当汉奸?留着喂野狗吧!"
一九三八年开春,曹锟躺在天津德国医院的钢丝床上咽了气,这时候估摸早没人记得当年大宅门里疯疯癫癫的陈寒蕊,那些明争暗斗也跟着黄土埋进墓里去了。
要说这对老夫少妻的孽缘到底谁造的孽?是陈老爷贪图兵权,还是曹军阀惦记钱庄?
如今掰扯这些倒像踢皮球似的,不如端碗阳春面听瞎子唱大鼓——零七碎八都给碾成戏词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