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杜月笙去黄浦江边垂钓,过来了一帮地痞流氓,找杜月笙索要垂钓费,杜月笙道:“我没钱,你找你们的老板过来吧!”
黄浦江边的水波泛着油光,码头上飘着咸腥味。
那天晌午头热得人发昏,一个穿灰布衫的爷叔蹲在木箱上摆弄鱼竿,篾片编的鱼篓歪在脚边。
这人看着不起眼,可码头上混饭吃的都晓得,这是跺跺脚上海滩要震三震的杜先生。
几个歪戴帽子的青皮混混晃过来,领头的抬脚就把鱼篓踢进江里,张口就要收二十块大洋的码头钱。
杜月笙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往钓钩上挂红虫:"钞票是没有的,叫你们东家来拿。"
这话说得轻飘飘,倒把几个混混唬住了,他们平日在码头横着走,还没见过这么稳当的主。
有个机灵的扭头就往十六铺跑,剩下几个攥着铁尺守在旁边,后脊梁莫名发凉。
不消半个时辰,三辆福特轿车卷着黄尘冲进码头。
车门咣当一开,下来个穿黑拷绸衫的汉子,胸口挂着怀表链子哗哗响。
这人正是闸北地界上赫赫有名的张啸林,手底下管着两间赌场三处烟馆。
可等他瞅清钓鱼人的侧脸,脖子后头的汗毛唰地竖起来——十年前那桩事,他记了整十年。
那年头张啸林刚在法租界立住脚,眼红十六铺码头油水厚。
带着两百多号兄弟围了货栈,非要分三成利,谁成想第二天清早,法国巡捕房的汽艇突突突开过来,把他五船烟土全扣在吴淞口。
更绝的是晌午就有人捎话,说杜先生愿意借他五万现洋周转。这手软硬兼施的活计,把张啸林整治得服服帖帖。
自打那以后,张啸林算是看明白了,杜月笙这人面上笑呵呵,背后的水可深着呐。
租界巡捕房他说得上话,南京路上洋行的经理是他座上宾,就连扛枪吃粮的丘八爷,见了他也得拱手叫声杜先生。
那年头上海滩流行句话:"杜老板咳嗽一声,黄浦江都要起浪头。"
眼下这阵仗,张啸林肠子都悔青了。
点头哈腰凑上前,掏出茄力克香烟敬上:"杜先生钓兴好啊?回头我收拾他们。"
转头一脚踹翻领头的混混,厉声骂得唾沫星子乱飞。
看热闹的苦力们看傻了眼,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张大帅,这会活像换了个人。
要说这两人的纠葛,还得往根上刨,当初都在黄老板手下当差,杜月笙管赌场张啸林管烟档。
后来杜月笙搭上法国人的线,把十六铺码头整治得铁桶一般。
张啸林眼红心热,总想着压过一头,哪知道次次踢到铁板。
最悬乎那次,他花大价钱从云南运来五十箱云土,货船刚到长江口就让水警扣了。
事后才晓得,海关税务司的英国人早跟杜月笙喝过下午茶。
等到日本人占了上海滩,两人的路算是走到岔道上。
杜月笙收拾细软去了香港,暗地里给前线捐钱捐药。
张啸林觉着这是个翻身机会,跟日本人勾搭上当了维持会长。
老百姓背地里骂他"张乌龟",夜里睡觉枕头底下都藏着剪刀——防着汉奸上门抓壮丁。
要说报应来得快,四三年夏天最热那日,张啸林在百乐门舞厅吃花酒。
保镖刚掀开包厢帘子,迎面撞上军统的枪子儿。
据说咽气前他攥着亲信的袖子念叨:"早知跟着杜先生..."这话没说完就断了气,眼珠子瞪得溜圆。
倒是杜月笙在香港浅水湾的宅子里,每日照旧听戏钓鱼,活到六十三岁寿终正寝。
江面上的浮标忽然沉下去,杜月笙手腕一抖,扯上来条两斤重的鲈鱼。
银鳞在日头底下闪着光,他拿布巾包住鱼身,轻轻放进新换的竹篓。
身后十几个黑衣伙计屏息站着,江风卷着鱼腥味掠过码头。
杜月笙捏着钓竿自言自语:"钓鱼讲究火候,急不得。"这话顺着黄浦江飘出去老远,码头上讨生活的都咂摸出滋味——在这吃人的世道,能活到最后才是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