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鲁迅移居上海时,以他的声望,是随便都能当个大学教授的,但他不愿意。最

吴仁朗说 2025-08-09 14:21:44

1927年,鲁迅移居上海时,以他的声望,是随便都能当个大学教授的,但他不愿意。最根本原因,是他觉得“青年学生”不可信,“大学”更不值得厮混(王彬彬《鲁迅:晚年情怀》1999版,页12)。也就是说,在他眼中,不仅大学沦为拉帮结派的暗黑之所,连本该单纯的大学生们都令人心寒,他太失望了,失望到不愿再多接触。所以,他不要单位,不要安逸稳定的生活,宁愿当个朝不保夕的自由职业者,靠手头一支笔养家糊口。   主观意愿上,他其实很想回到大学去,而且最好是回到北京的大学,因为他想静下来搞几年学问,他有心愿未了。毕竟,北京是中国做学术最好的地方,环境舒适,资料亦全,这样他就可以把计划中的《中国文学史》一书写出来,按许寿裳回忆他将此书章节都差不多安排好了。但是,思来想去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不想再涉足大学了,有生之年就没有回大学重当教授去(见学者杨早文章)。不夸张地说,鲁迅对中国大学这块“象牙塔”,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材料班班可考所在多有,他宁在一线城市做陶渊明,也不肯委曲求全。或许正因为是“象牙塔”,往来都是衣冠楚楚学富五车的高知,里面的很多腌臜事,才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甚至即便说出来了,外人也不大肯相信。   只是很明显,在鲁迅眼中,大学才是真正的是非之地,他既然幸运地脱身出来,可不想“再回炉”,将生命无端耗在那里。所以,他一生职业生涯中有两次重大“转型”,一次是年轻时“弃医从文”,另一次则是人在中年之际“弃教从文”。他在大学及师范教书18年,心态是从满怀热情到彻底幻灭。1928年前后,他正式告别教育圈时,曾在私人书信中说过,“学校(大学)是一个秘密世界,外面谁也不明白内情”,但“中枢是钱,绕着这东西的是争夺,骗取,斗宠,献媚,叩头”,所以是“没有希望的”。这评断,是说的很绝的。钱锺书是写过《围城》的民国大学“观察家”,他自然也是心有余悸,当中年以后有选择权时,那是夫妻双双脱离大学,主动到社科院坐冷板凳的。从后面的事实看,他们这种看似后退的选择无疑也是明智之举。   一句话概括,就是他嫌大学环境太“脏”。当北京的大学不行的时候,他曾跑到福建的大学,继而又跑到广东的大学,这么折腾了数年,结果就是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才索性彻底不干了。后来,他感慨说,“世事大概差不多”,繁华的地方是如此,荒僻的地方照样如此。从此以后,“对于一切学校的聘请,全都推却”(鲁迅致翟永坤信)。我前段看原复旦历史系副教授廖梅的长篇讽刺小说《象牙塔下》(江苏文艺2012年版),这书是影射她原单位的,里面的主人公林健康教授(现实原型是已故沪上名流教授朱维铮),从起初的壮怀激烈,充满理想主义,再到后来的日渐消沉“予欲无言”,这种心态变化实际也是和鲁迅差不多。更微妙的是,作者廖梅本身就是在顶级985大学即将升任教授时辞职,来个“挂冠而去”的。那时,她夫君就很富了,她也终于可以不靠大学工资这五斗米生存了。就上个月,她还上了一次热搜,原因是给母校复旦一次性捐赠10亿,也算是扬眉吐气一番了吧。   过去,就大学这个事,我还总觉得鲁迅偏激。只因道理很显然,那时的中国大学,再如何糟糕,那时的大学教授,再怎么胡闹,现在回看都算是标杆的了,为何还这么悲观,还这么苛责?可这些年我自己“马齿徒增”,社会阅历也慢慢跟上来了,一双700度近视眼看来看去,各种“小道消息”更是听不完,尤其是眼见近些年“象牙塔”此起彼伏的丑事,才算慢慢理解了鲁迅,领悟到但凡“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真是一言难尽,可不管哪朝哪代。想与他同时代的王国维,这位鲁迅唯一看得上的“国学大师”,自己是清华园赫赫有名的王牌教授,拢共生了四个儿子,却自小不让他们从事学术,禁止他们“子承父业”待在大学里谋生活,不是安排他们考海关就是进邮局,似乎只要有一份稳定的世俗碗饭就足矣,这实际上也是对所谓“学术”和“大学”疑虑甚深。   过去,曾看到一位施姓名学者公开说,他此生至为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还有很多路可走的时候”,偏偏发昏“选择了做学问”,更后悔“留在大学当教授”,他一个农家子弟出身之人,等自己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学人与学堂》,暨南大学2017版,页236)。我相信他说的是心里话,而非矫情。 图:1927年11月16日,在某大学演讲后,一脸疲惫的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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