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地下党员王冶秋走到院子时,一下愣住,几名正特务围着他的勤务兵,指着王治秋,喝问:“这个人是不是你长官?” 听到这声质问,王冶秋心里还是很紧张,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此时,他胸前别着国民党十一战区少将参议的徽章,公文包里装着华北设计委员会资料室主任的证件。 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些身份背后藏着个秘密:他是中共地下党员。 这些年,靠着这双重身份打掩护,华北国军的作战计划、兵力调动这些核心情报,都通过他不断送到延安。《毛泽东选集》第四卷里,部分关于华北敌军的记载,就来自他传出去的情报。 特务突然找上门,肯定不是碰巧。 就在几天前,国民党保密局北平站,在京兆东公街查到了中共的秘密电台。电台台长李政宣和他妻子被捕后,很快就叛变了。 这个之前还受过中央表扬的情报小组,一下子成了敌人的突破口。李政宣不仅供出了北平的情报网络,还连累了西安、沈阳、上海等地的几百名地下党员,造成了隐秘战线在解放战争时期最大的一场灾难。 而在那份叛变名单里,有个曾经受过王冶秋掩护的同志,把他的名字和身份卖给了特务。 “他还是少将参议兼资料室主任?” 这消息传到保密局北平站,特务头子惊讶得拍了桌子。 在他们看来,王冶秋能同时掌握军队和政府的核心资源,肯定送出过能改变战局的情报。 于是一支抓捕小队连夜出发,直接去了他们掌握的王冶秋住处 —— 也就是华北设计委员会这个院子。 可特务们把每间屋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王冶秋,只好把勤务兵抓起来蹲守,没想到正好等来了王冶秋本人。 王冶秋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告诉他,这些人不是好惹的,自己的身份十有八九已经暴露了。 退出去?门口的特务正死死盯着他,脚下的石板路空荡荡的没地方躲,一旦转身肯定会引起怀疑,凭特务的身手,他跑不出一百米就会被抓住。 进院子里?眼前这场盘问就是生死关。 他下意识地整了整衣领,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显得沉稳。特务手里没有他的照片,这是他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 勤务兵的目光扫过王冶秋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这个年轻人是河北农村来的,年初生病卧床时,是王冶秋亲自请医生、抓药,还悄悄塞给他补贴家用的银元。 上次他母亲来北平,也是王冶秋用 “主任助理” 的名义,帮老人安排了住处和返程的车票。 这些事,此刻都记在年轻人的心里。 特务见他犹豫,又用枪口顶了顶他的后背,恶狠狠地重复问:“问你话呢!到底是不是?” “不是!” 两个字从勤务兵嘴里蹦出来,声音带着一点轻微的颤抖,但特别清晰。 王冶秋原本紧绷的胸口,一下子松了半口气,但神经还是没敢放松。 他没停留,直接走向资料室。手指在文件柜上随便划了划,抽出几份不重要的报表,转身对门口的特务扬了扬:“我是奉命来拿上周的汇总材料的。” 特务们盯着他从容的样子,又想起勤务兵说的 “不是”,还真就没拦着他。 直到走出院子大门,踏上街道,王冶秋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故意放慢脚步走了一百多米,确认没人跟踪后,才钻进胡同里快步往前走。 等特务们反应过来不对劲,再去追问勤务兵时,年轻人只是紧紧咬着牙不说话。 气急败坏的特务最后下了毒手。这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年轻人,用自己的命守住了秘密。 后来王冶秋在解放区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久才喃喃地说:“是我对不起他。” 这份愧疚,成了他一辈子都放不下的牵挂。 逃离北平的路特别曲折。 王冶秋先直接去清华大学找到了吴晗,这位同样心怀革命理想的学者没丝毫犹豫,连夜把他送到了东门火车站。 到了天津后,在地下交通员的接应下,他辗转了好几天,终于踏进了解放区的地界。 而这时候的北平,特务还在全城搜捕他,却不知道他们要抓的人早就脱离危险了。 北平解放后,王冶秋再次回到这片土地,只是这次他的身份变成了文物局局长。 有人说,他把对牺牲战友的亏欠,都变成了对文化遗产的守护。 他带着专家化装成煤炭商人,从香港买回了 “三希帖” 里的《中秋帖》和《伯远帖》,用 48 万港币保住了这两件国宝。 特殊时期,他顶着压力执行周恩来的命令,让故宫在各种谣言中得以保全。那段时间,他每天骑着旧自行车在宫殿之间穿梭,和工作人员一起啃着馒头加班。 66 岁的时候,他有严重的心脏病,却还要扶着梯子爬克孜尔千佛洞考察。随从连忙上前阻拦,他却厉声说:“你们要干什么!” 周恩来曾称赞他 “把文物当作生命”,李先念也说 “谁要是动文物,王冶秋是要拼命的”。 这些评价的背后,藏着对他那段潜伏岁月的深刻理解 —— 守护文物和守护信仰,本来就是一脉相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