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新一代“梅卡瓦”5型主战坦克①在过去的五十余年里，仅有少数国家能自主建造主战坦克，而其中一个坦克大国竞是世界上最小的国家之一－－以色列凭借“梅卡瓦”系列赢得了业内声誉。2023年9月19日，以色列国防部正式宣布推出了新一代“梅卡瓦”5型主战坦克（需要说明的是，以军官方并未按惯例将其命名为“梅卡瓦”Mk5,而是赋予其新名字－“巴拉克”。“巴拉克”在希伯来语中音为“闪电”，但为行文方便，本文仍将其简称为“梅卡瓦”5型主战坦克）。根据以色列国防部当时发布的消息，以色列陆军第401装甲旅第52营接收了首批“梅卡瓦”5主战坦克，将逐步取代“梅卡瓦”4.该项目由以色列国防部战车和坦克项目局主管负责，预计每年交付数十辆。“梅卡瓦”5融合了多家以色列国防公司提供的先进子系统，如埃尔比特系统公司、拉法尔公司以及以色列航天工业公司的子公司埃尔塔公司等。随后，由于中东安全形势的变化，“梅卡瓦”5被迅速投入实战检验，人们对其战场表现抱有极大期待。然而，2024年年底的战场实践中，陆续传来“梅卡瓦”5主战坦克被击伤、击毁的消息。因此，如何正确评价“梅卡瓦”5型主战坦克，成了人们十分感兴趣的话题。 背景对于以色列国防军而言，当下及不久的将来，LIC战争预计仍是主要的战争形式（LIC是以色列军方用于描述目前所发生的战争形态，特别是指以色列在城区与巴勒斯坦武装的冲突以及在其北部边界地区与黎巴嫩真主党之间的冲突）。以军认为，在与反以武装使用不对称武器交战的情况下，部署地面平台所面临的三个主要威胁包括：反坦克导弹、火箭弹和遥控简易爆炸装置。同时，以色列在军事发展方面追求高效，无法承受科技发明与运用之间的“死亡之谷”。因此，以色列国防部武器与技术发展管理局将作战的实地验证视为军事创新的关键步骤。对于以色列的军事创新而言，不存在所谓正式的要求标准，而是强调实地验证的重要性。以色列未成立官方性质的国防实验室，所有新科技的发展均来自工业界。武器与技术发展管理局负责提供新发展军事科技从基础研究到作战验证各个阶段所需的资金。在作战实际验证阶段，针对新技术的操作标准，在战场上让现役部队实际评估。不论是技术的微调以适应军队需求，还是为新科技寻求军方相关支持设施，这个阶段获得的反馈都是及时且非常有价值的。由于将作战实地验证视为研发的一部分，而非军方武器获得计划的一环，参与人员因而有迅速调整的权限，以及承受风险的能力。在实地验证阶段初期，配合的军兵种就积极参与，但只有指定的单位有权运用和支配资金。资金分配以验证地区为基准，而非个别验证计划，因此“武器与技术发展管理局”在分配或调整资金时，可以依据实际参与验证人员的随机需求弹性执行。这种执行方式每年可进行十几例作战验证，这一切决定了当下最新一代的“梅卡瓦”5型主战坦克的战场适应性理应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从版本迭代本身说起 第一次中东战争后，以色列国防军针对区域安全威胁形成了先发制人的作战指导思想，即在战争中主动进攻、速战速决，防止陷入被动挨打的防御战和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以色列主要采取大规模集结装甲机械部队的方法对敌纵深防线实施穿插，从而达到瓦解敌方防御体系、合围歼灭敌兵团的战略目标。最具代表性的是1956年的第二次中东战争中，以色列以闪电战的形式攻击埃及，以及1967年的第三次中东战争中，对埃及、叙利亚等阿拉伯国家发起大规模的闪电式袭击，短短数天之内便重创阿拉伯国家军队。第三次中东战争后，法国对以色列实行的武器禁运政策使其充分认识到军事装备自力更生的重要性。以色列政府于1968年首次召开卡察尔斯基委员会，决定加大对各式高精尖武器装备的战略投入，并建立首席科学家办公室。同时，美以两国于1975年成立国家工业研究与发展基金会，旨在促进美以两国间的军事技术合作，这成为以色列国产“梅卡瓦”系列主战坦克出现的催化剂。由于是国产化的武器装备，“梅卡瓦”系列主战坦克采用了非常独特的构型，在世界主战坦克中可谓独树一帜，该系列主战坦克采取了大车体、楔形炮塔、动力－传动装置前置布局、平衡式螺旋弹簧悬挂、车体开后门、设载员舱搭载步兵、炮塔后部加挂铁链、大载弹量、车载迫击炮等特殊设计，同时尽量增大国产化程度。以色列于1977年5月宣布研制出“梅卡瓦”原型车，并很快开始了40辆坦克的系列生产。到1979年，第一批生产型坦克交付给以色列国防军第7装甲旅，并于1982年首次在黎巴嫩作战。此后，这种主战坦克经历了非常有节奏的版本迭代，从“梅卡瓦”1一直到2023年9月最新推出的“梅卡瓦”5型。不过，“梅卡瓦”5型是一个十分特别的版本，这不仅因为它是最新的“梅卡瓦”，更因为它是一个本已决定断代后又重新恢复发展的版本。 关于坦克在现代以及未来战争中的作用问题，军事学术界长期以来一直存在很多针锋相对的争论。例如当新一代反坦克武器，尤其是射程远、威力大的反坦克导弹技术逐渐成熟后，“坦克无用论”往往就会占上风。坚持“坦克无用论”观点的专家学者们认为最为有力的证据是：坦克在现代战场上所面对的“天敌”越来越多，生存能力越来越差。这确实是事实，在二战中，坦克的“天敌”主要是敌方的坦克、反坦克炮以及攻击机。二战后，随着单兵反坦克火箭筒以及反坦克导弹性能的大幅提升，步兵终于拥有了能够与装甲部队对抗的能力。比如在上世纪70年代的第四次中东战争中，埃及陆军第2步兵师不依靠坦克以及反坦克炮等重武器，在世界战争史上，以纯步兵部队第一次成建制地歼灭以军坦克为主的装甲部队。由此，各国军方高层也开始重新审视坦克在地面战场上的作用。到了20世纪80年代，可以挂载重型反坦克导弹的武装直升机也加入到反坦克武器的行列，而炮射末敏弹、制导炮弹的发明更是几乎宣告了大规模装甲集群进攻战术的终结。最为致命的是，坦克对于这些远程精确打击的反坦克武器几乎没有任何有效的防御手段。特别是炮射末敏弹、制导炮弹以及后来出现的以“标枪”为代表的新一代反坦克导弹，均采用攻击坦克顶部的作战方式。而坦克炮塔和车体顶部恰恰是其防御能力最为薄弱之处。在第一次车臣战争的格罗兹尼攻坚战中，车臣叛军武装就是利用高层建筑发射反坦克火箭筒，打击俄军坦克以及装甲战车脆弱的顶部。进入21世纪后，具备攻击能力的察打一体无人机以及结合了导弹、小型无人机技术的巡飞弹开始成为坦克新的致命“天敌”。以色列国防军同样曾经为坦克有用无用的问题而焦虑，2006年的以黎战争似乎证明了以军的担忧，同时也是对“梅卡瓦”在未来城市战环境下能否安全的一次重大挑战：在83天的战斗中，共有52辆各型“梅卡瓦”坦克被击伤或击毁。以黎战争后，鉴于重型坦克的表现不佳，以及以色列军方判断美国领导的“伊拉克自由运动”消除了以色列来自东部的威胁，同时与叙利亚发生冲突的可能性也较小，常规威胁变小，因此意图压缩装甲部队规模，并将重型化的装甲部队向美国陆军快速轻型的“轮式革命”靠拢，于是做出了“梅卡瓦”系列坦克2015年停止生产的决定，并逐步缩减其服役数量。但以色列国防军在2016年对2006年的军事行动进行了细致的复盘，发现当时在以军损失的52辆坦克中，有来自以军第401装甲旅的18辆“梅卡瓦”4,但遭到严重毁伤的只有6辆，有8辆被击中后未损及要害，仍继续战斗，另受损的4辆经维修后也重新参战。而在被彻底摧毁的5辆“梅卡瓦”坦克中，只有1辆“梅卡瓦”4,是被地雷炸毁的，也就是说黎巴嫩真主党武装的反坦克导弹没有摧毁任何1辆“梅卡瓦”坦克。而那辆遭到地雷袭击的“梅卡瓦”4坦克因有强装甲防护腹板，结果仅有1名乘员死亡，其余3名乘员只受了轻伤。以上损伤战例有力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坦克依然是地面战不可或缺的高生存力作战平台，针对以色列安全环境优化设计的“梅卡瓦”尤为如此。于是从2018年开始，针对“梅卡瓦”坦克的技术升级重新开始，最终出现的迭代版本就是“梅卡瓦”5.显然，“梅卡瓦”5是一个十分富有特殊意义的版本升级，因为它本身代表着以色列国防军对“坦克无用论”的一种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