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禁止进入神农架深处？一位60多岁的巡山员告诉我：别看神农架拥有大量高等植物和珍稀动物，但这是禁区，要是执意闯入，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说记挂的是五年前那个自称户外老手的小伙子，那小子才二十出头，背着鼓鼓囊囊的登山包，跟老周显摆，说藏区好几座野山都被他踩在脚下。趁老周换岗的空当，他瞅着四下没人，猫着腰钻过护栏上的警示绳，头也不回就往密林子里头扎。结果进去还没俩小时，应急电话就接到了他模糊的求救声，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跟外界联系。   二十多个搜救队员带着无人机找了整整五个钟头，最后在一处陡坡底下把人找着了。那小伙子早脱了力，瘫在地上动不了，运动裤被藤蔓勾得全是破洞，膝盖上的血混着泥，看着都揪心。   后来他说，一进林子就傻了眼，那些看着挺温顺的树全成了挡路的家伙。杉树、冷杉长得比楼房还高，枝桠缠得密不透风，抬头连太阳在哪儿都瞅不见。手机信号早没影了，特意带的专业GPS更坑，屏幕上的定位飘来飘去，一会儿显示在山谷，一会儿又跑到山顶，跟闹着玩似的。   “这都算轻的。”老周磕掉烟蒂，手指着远处的山：“神农架号称‘华中屋脊’，最高的神农顶有3105米，最低的地方才398米，光海拔差就两千多米。山里的天气更是说变就变，前一秒还是大晴天，一阵风刮过来，暴雨就砸下来了。雾也来得邪乎，能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十米开外连同伴的影子都看不清。   有回我巡山，早上穿短袖还冒汗，到了下午冻得赶紧裹棉袄，差点被没预兆的冻雨浇出病来。那些闯进去的人，带的衣服压根扛不住这温差，感冒发烧都算小事，冻僵在山里的也不是没有。”   更吓人的是那些看不见的坑。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看着软乎乎的，底下可能藏着半人深的腐土坑，一脚踩空就陷进去，越挣扎陷得越深。还有些暗沟、陡坡被枯枝盖着，一脚踏错就滚下去，山里的石头又尖又硬，磕一下骨头都可能断。去年有个迷路的游客，就是踩空摔进沟里，腿断了只能躺着喊救命，多亏无人机的热成像扫到他，才捡回一条命。   再说那些动植物，看着是宝贝，实则藏着凶险。神农架上千种高等植物里，不少都有毒。比如有种长得像金银花的断肠草，叶子碰着没事，可不小心嚼一口，几分钟就恶心呕吐，折腾得人半死。还有些藤蔓带倒刺，一旦被缠住，挣开就是一道血口子。   动物就更不用说了，山里的黑熊比动物园的野多了，去年有头熊闯进外围的护林房，把铁皮桶都拍扁了；野猪群过的时候，玉米地能给拱得一片狼藉，撞见人也不躲。老周自己巡山时，就曾在树干上撞见一窝毒蛇，离他就几步远，现在想起来还后背发麻。   有人说“我带够吃的喝的就行”，可真到了深山里，这些都不管用。去年有个驴友带了三天的补给，结果迷了路，硬生生饿了两天才被找到。水喝完了只能喝山泉水，回来就上吐下泻。而且搜救特别难，神农架林区面积大，树又密，就算有无人机帮忙，也得先摸准大致范围才能定位。很多时候，黄金救援时间就这么在等消息里过去了。   老周说，划禁区不是不让大伙儿亲近自然，是这儿的危险真不是常人能扛的。那些金丝猴、珙桐树，都有专门的人看着，犯不着为了“探险”拿命去赌。他每天守在护栏边，就是想多拦一个人，少出一次危险。“山里的规矩比啥都金贵，守住边界，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这片林子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