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9年,65岁的林则徐积劳成疾,卸任回乡。当船从云南行向福建,林则徐却下令拐入湘江。一靠岸,林则徐立马写了张请帖,唤来仆人林忠:马上去把这个人请来,我要见他! 林忠接过请帖,瞅着上面“左宗棠”三个字,心里犯嘀咕:老爷回乡的路好好的,咋突然拐到湘江见这么个人?但他跟了老爷三十多年,知道老爷从不做没道理的事,揣着请帖就往岸上跑。江边码头人来人往,林忠抓着个挑夫问:“老哥,知道左宗棠先生住哪儿不?”挑夫指了指上游的柳庄:“那可是个能人,在村里教娃娃读书,闲了就研究地里的事儿,听说还画得一手好地图呢!” 林忠脚不沾地跑到柳庄,见着个穿粗布长衫、眉眼有神的后生,正是左宗棠。“左先生,我家老爷林则徐有请!”左宗棠一听“林则徐”三个字,手里的书“啪”掉地上,眼睛亮得像点了灯:“林大人?他怎么会……”话没说完,抓起外套就跟着林忠往江边跑,鞋都跑掉了一只。 船篷里,林则徐正咳得厉害,林忠端来的药汤还冒着热气。听见脚步声,他撑着桌子站起来,看见左宗棠气喘吁吁地站在船头,赶紧招手:“季高,快进来,外面风大。”左宗棠跨进船舱,看着眼前的老人——头发白了大半,背有点驼,可那双眼睛还是跟当年虎门销烟时一样,亮得让人不敢直视。他“扑通”跪下:“晚辈左宗棠,拜见林大人!” 林则徐一把扶起他,手有点抖:“别跪,我这身子骨,受不起。”两人坐下,林则徐指着桌上摊开的地图:“你看,这是我在伊犁六年画的,西北的山山水水,哪块能种地,哪条河能引水,都标着呢。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张沙俄的地图,“这些毛子,盯着咱们西北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老了,怕是看不到他们被赶出去那天了。” 左宗棠摸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手指都在抖:“大人,您被贬伊犁还想着这些……”林则徐咳了两声,摆摆手:“国家的事儿,哪分贬不贬的。我听说你在湖南研究地理,还懂兵法,将来要是朝廷用你,你可得记着,西北的土不能丢,那些地图……你拿着。” 左宗棠眼泪“唰”就下来了,攥着地图不撒手:“大人放心,晚辈要是有那天,拼了命也得守住西北!”林则徐笑了,拍拍他的手:“好小子,我没看错人。你年轻,脑子活,比我这老头子强。记住,国家要想不被欺负,光禁烟不行,得自己有本事,船坚炮利,还得把地种好,老百姓有饭吃,才有力气跟他们干!” 两人聊到日头偏西,林则徐的咳嗽越来越重,左宗棠要留下伺候,被他推了回去:“快回去吧,你还有一家子要养,好好读书,好好琢磨那些地图,等着朝廷用你那天。”左宗棠一步三回头,上了岸还站着看,直到船影越来越小。 船重新开拔,林忠收拾桌子,见老爷靠在椅上睡着了,嘴角带着笑。他轻轻给老爷盖了件衣服,心里总算明白:老爷拐这一趟湘江,哪是见个人啊,是给国家留了条根呢! 后来林则徐回了福建,没过多久就走了。再后来,左宗棠果然被朝廷重用,带着那些地图去了西北,平叛乱,收失地,把沙俄挡在了关外。有人说,左大人打仗时总带着个布包,里面除了兵书,就是当年林大人给的那些旧地图——那上面,有个老人没说完的话,和一个国家没凉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