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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三个舅舅,大舅当了一辈子大队书记,二舅参了军留到了部队,三舅在县城高中教高三

我有三个舅舅,大舅当了一辈子大队书记,二舅参了军留到了部队,三舅在县城高中教高三。我母亲是老大,读了三年学,没文化,没技术,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小时候我总觉得,母亲和三个舅舅 “不一样”—— 舅舅们要么管着村里的事,要么穿着军装保家卫国,要么站在讲台教学生,而母亲,似乎永远在地里劳作,在灶台前忙碌,手上的老茧一层叠一层,指甲缝里总嵌着洗不掉的泥土。 每年春节三个舅舅回家,家里就像办喜事。大舅穿着中山装,口袋里插着钢笔,一进门就被乡亲们围着问东问西,母亲则在厨房烧水切菜,偶尔出来添茶,也只是站在角落笑。二舅一身军装笔挺,胸前挂着军功章,孩子们围着他转,母亲会提前把家里最好的布料改成小褂子,给二舅带来的警卫员也备上一双新布鞋。三舅戴着眼镜,说话文绉绉的,总给我带课外书,母亲不懂那些字,却会把书小心翼翼收在木柜里,定期拿出来晒太阳防潮。 那年我上初二,开春时外婆突然中风瘫在炕上。三个舅舅急得连夜往回赶,可没待三天就都接到了单位的电报。大舅的村支书办公室天天有人等着盖章,二舅的部队正赶上拉练,三舅带的毕业班马上要高考。母亲把他们一个个推出门,红着眼圈说:“家里有我呢,你们干正事要紧。” 那天起,母亲就像上了发条。白天在地里忙活,回家给外婆擦身喂饭,夜里就睡在炕边的草席上。有回我半夜醒来看见她正用缝衣针给外婆挑脚上的水泡,油灯昏黄的光映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针脚在老茧堆里扎进去,她自己眉头都没皱一下。 秋收前外婆突然能坐起来了,那天正好三舅周末回来。他蹲在炕边给外婆削苹果,看见母亲端着药碗进来,手背上还贴着块胶布——是昨天掰玉米时被镰刀划的。三舅突然就红了眼眶:“姐,当年要不是你把上学的机会让给我,现在……”母亲打断他,把药碗递过去:“说这些干啥,你教好你的学生,就是对我最好了。” 后来我考上大学,临走前整理旧物,在木柜最底层发现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个舅舅年轻时的照片:大舅刚当书记时戴的旧草帽,二舅第一次立功寄回家的军功章复印件,三舅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剪报。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条,是母亲不识字时让邻居代写的,给远方当兵的二舅报平安:“家里都好,勿念。姐。” 现在每次家庭聚会,三个七十多岁的舅舅还是习惯围着母亲转。大舅会说:“当年要不是姐天天给队里送饭,我哪有精力管村里的事。”二舅总念叨:“那年我受伤住院,是姐连夜纳了双布鞋托人带来。”三舅则会拿出老花镜,给母亲读他新发表的文章。母亲坐在中间,笑得眼角堆起皱纹,手里还在给小孙子剥橘子,就像当年给我们剥花生一样自然。 我终于明白,母亲从来不是“不一样”,她是把自己的光芒,都揉进了柴米油盐,分给了三个弟弟,照亮了我们整个家。那些年她收在木柜里的不只是书本,还有一个姐姐对弟弟们最深沉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