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伴在村里过几十年,现在分床睡,想同房时我去她床上抱紧她就行,不用多说话,她从不拒绝,分床是因我打鼾吵她 那天我起得早,院子里扫完落叶,就去厨房想烧点热水,往常这时候老伴早把粥熬上了,那天锅是凉的。我往她房间走,没听见她平时翻身的动静,推开门一看,她还躺着,脸有点红。我走过去摸她额头,烫得很,心里一下子慌了 —— 老伴身体一直硬朗,除了偶尔咳嗽,从没生过这么重的病。 我赶紧转身找体温计,手抖得差点把药箱碰翻。甩了甩体温计夹她腋下,那三分钟跟等了半辈子似的。拿出来一瞅,39度2!我腿肚子都软了,蹲在床边直搓手。老伴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我这模样,还想扯嘴角笑呢:"你咋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戳着?" "还笑!都烧糊涂了!"我没好气地怼她,伸手想扶她起来,她却哎哟一声蜷起身子。这时候哪还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的老规矩,我连人带被把她往背上一驮,就往村东头的卫生室跑。深秋的风跟刀子似的刮脸,我光脚穿着拖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后背却被她的热度烫得心慌。 村医老李头量完血压直皱眉:"炎症入了肺,得输液。"看着冰凉的针头扎进老伴手背,我这才发现她手背上的老年斑比去年多了不少。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掉,我数着数着就走神了——想起年轻时她半夜背我去看病,那时候她辫子粗得能甩到我脸上,现在头发都稀稀拉拉贴在头皮上了。 输完液回家已是晌午,我笨手笨脚熬了点白粥,吹凉了一勺一勺喂她。她吃了没两口就摇头,我刚要劝,她突然抓住我手腕:"老头子,你还记得不?那年你发烧,把咱家唯一的老母鸡杀了炖汤,结果自己一口没喝着。"我鼻子一酸,原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都记着呢。 傍晚时分她烧退了些,开始惦记院里的白菜:"窖里的萝卜该翻出来晒晒了。"我把她按回被窝,学着她平时的样子板起脸:"再瞎操心我就搬你床上睡去,让你听一晚上呼噜!"她噗嗤笑出声,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像朵风干的菊花。 夜里我没回自己屋,搬了张竹椅守在她床边。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她鬓角的白发。我想起刚分床那阵子,她总说一个人睡清净,可我知道,她是怕夜里起夜摔着没人扶。这么多年,我们俩就像院里那两棵老槐树,根早缠在一块儿了,风一吹,叶子就沙沙地说情话。 天快亮时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往我这边靠。我赶紧攥住她枯瘦的手,就像年轻时在玉米地里偷拉手那样,心里又酸又软。窗外的麻雀开始叫了,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凉丝丝的。真好,我的老伴儿,又能陪我看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