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45岁，和老婆离婚已经两年了，昨晚前妻过来看孩子，结果被孩子粘着不得不住了下来，半夜她过来突然一把抱住了我。 我当时还没完全睡着，被这一下抱得浑身一僵，连呼吸都顿了半秒。卧室里只开着床头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昏的，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还是离婚前家里常用的那款。我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轻轻发抖，头发蹭在我后背上，有点痒，也有点烫。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敢出声，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隔壁房间的儿子：“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她的头埋在我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哭腔：“不是……刚才去看儿子，他踢被子了，我给他盖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喊了句‘爸爸妈妈一起睡’……” 这话像根针似的扎在我心上，疼得我鼻子发酸。黑暗里我能摸到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离婚这两年她瘦了好多，手腕细得我一把就能攥过来。我反手想去拍她后背，手举到半空又停住，最后轻轻搭在她胳膊上：“小孩子说梦话呢，你别往心里去。” “可我听见了……”她吸溜鼻子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特别清晰，“他翻了个身还在说‘妈妈别走’，我守着他看了半宿，发现他枕头边还放着咱们全家福……”说到这儿她突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我后心的睡衣慢慢洇开一小片湿痕。 我僵着身子不敢动，脑子里乱糟糟的。离婚那阵子天天吵架，从鸡毛蒜皮吵到三观不合，最后闹到民政局门口谁也不肯回头。可现在被她这么抱着，闻着这股熟悉的味道，那些争吵好像都模糊了，只剩下儿子抱着我大腿哭着说“不想让爸爸妈妈分开”的样子。 “其实……”我清了清发紧的嗓子，“他上周学校布置画画作业，画的还是咱们三个人去游乐园，老师问他为什么画两个妈妈，他还跟人吵架说那是以前的妈妈……”话说到一半我突然闭嘴，感觉说这些太矫情了。 她却突然抬起头，小夜灯的光刚好照在她脸上，眼睛红得像兔子。我这才发现她瘦得颧骨都突出来了，以前肉乎乎的脸蛋哪去了？心里猛地揪了一下，伸手想替她擦眼泪，指尖刚碰到她脸颊她就像触电似的抖了一下，却没躲开。 “你也别太累了。”我别扭地移开视线，“上次接孩子看见你骑电动车，大冷天的也不知道戴个护膝。”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又埋回我颈窝，呼吸热乎乎地喷在我皮肤上：“你胃还疼吗？上次去药店看见你买胃药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那天在药店碰到的人是她。当时我慌慌张张躲进保健品区，现在想想真是幼稚。“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就像以前她难过时我常做的那样。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我昨天去看房子了，就在这小区隔壁楼，以后接送孩子方便。”我猛地转头看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她嘴唇哆嗦着：“我知道以前是我脾气不好，总跟你闹……” “不是……”我赶紧打断她，感觉眼眶也热起来，“我也有不对……”话没说完，隔壁突然传来儿子翻东西的声音，我俩吓得同时噤声。等了半天没动静，她突然噗嗤笑出声，我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窗外的天慢慢泛白，她还维持着抱着我的姿势，只是肩膀不抖了。我听见她轻轻说：“要不……试试？为了孩子。”我低头看见她头顶新长出的碎发，伸手替她别到耳后，就像无数个从前的清晨那样：“不光为了孩子。” 厨房传来豆浆机启动的声音时，儿子揉着眼睛推开门：“爸爸妈妈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我和她对视一眼，赶紧手忙脚乱地分开，却同时笑了起来。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儿子惊讶的小脸上，也落在我们紧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