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3年，俄国海军突发奇想，打造了一艘圆形战舰，这艘战舰排水量2531吨，长宽都是30.8米，配备了2门360毫米大炮，看上去似乎很不错。 这得从1854年的克里米亚战争说起。 那场仗，沙皇俄国被英法联军按在地上摩擦。曾经不可一世的俄国黑海舰队，要么在海上被人家的新式蒸汽战舰打沉，要么干脆自己凿沉在塞瓦斯托波尔港，堵塞航道。 战后的《巴黎和约》更是扎心。条约规定，俄国在黑海——自家的内湖——几乎被剥夺了拥有海军的权利。只能象征性地保留几艘500吨的小破船。 这对一个自诩为欧洲宪兵的大帝国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十几年过去了，到了19世纪60、70年代，欧洲局势变了。俄国一看时机成熟，在1871年单方面宣布：黑海那个破条约，老子不认了！ 他们要重建黑海舰队。 但问题来了。俄国在黑海北岸的重要防御区，比如第聂伯河口和刻赤海峡，水浅得要命。吃水四五米的大型军舰根本开不进去。可当时的土耳其要是派点小船从这些地方摸进来，俄国人根本没法防。 马上又要跟土耳其开战了，这可咋办？ 俄国海军部给造船专家们出了个天大的难题。他们要求新军舰必须满足几个互相矛盾的条件： 吃水要极浅，火力要极猛，装甲要极厚。 造船专家们都傻眼了。这根本不符合物理学啊！船要多装甲、装大炮，吨位就得上，吨位一上来，吃水就深。你总不能让一头大象学会水上漂吧？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叫安德烈波波夫的海军中将站了出来。 这位波波夫，脑回路清奇。他提出了一个颠覆所有人三观的构想：咱们把军舰造成圆的！ 他的逻辑很简单：在所有几何图形里，圆形，是能在最小尺寸和最浅吃水下，获得最大排水量的形状。 排水量够了，不就能堆重甲、扛大炮了吗？至于航速……咱们这是近海防御，是“浮动炮台”，要啥自行车？ 这个方案在当时引起了巨大争议。有人说这是开天辟地的创举，有人说这纯粹是浪费纳税人的钱。但在黑海防务的迫切需求下，加上海军部大佬们急于证明自己，这个“大圆盘”计划居然真的通过了。 1873年，第一艘圆形战舰“诺夫哥罗德”号下水了，直径30.8米，排水量2500多吨。 它没有传统的主龙骨，而是用平行的龙骨和横向钢构组成一个“网格”来保证强度。船底是平的，像个扣过来的飞盘。 它的防护在当时算相当不错了，水线装甲带厚达228.6毫米。中央炮塔里装着两门11英寸大炮，能360度旋转。 为了让这个“圆盘”动起来，俄国人给它装了8台锅炉、8台蒸汽机，驱动6个螺旋桨！ 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对这宝贝疙瘩很感兴趣，还给它起了个爱称“波波夫卡”。 “诺夫哥罗德”号海试后，发现稳性还是差点意思。于是波波夫中将大笔一挥：造个更大的！ 1876年，第二艘“波波夫卡”“海军中将波波夫”号服役了。 直径36.6米，排水量3550吨。最吓人的是它的装甲，水线和炮塔装甲达到了惊人的406毫米！这在当时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厚度，是“大和”号战列舰主装甲的水平。 1877年，俄土战争爆发。土耳其海军在黑海有压倒性优势。俄国人只能指望这两艘“波波夫卡”看家护院。 它们被派去守卫敖得萨、塞瓦斯托波尔等港口水道。这正是它们被设计出来的初衷。 然而，真正用起来，问题全暴露了。 由于船底太平，只要海浪高过1米，这俩“大圆盘”就开始剧烈地上下颠簸、左右摇晃。水兵在上面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开炮瞄准了。 水兵们给它们起了一个极其生动的绰号：“狂醉之船”。 更要命的是，它几乎没有航行性能可言。在海里开不动，在河里也白给。“诺夫哥罗德”号曾经在时速仅3海里的第聂伯河里，被水流冲得在原地滴溜溜转圈。 战争结束后，俄国海军高层算是看明白了。这玩意儿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鸡肋。原定10艘的建造计划赶紧打住，这两艘“波波夫卡”就成了世界海军史上的绝唱。 它们在黑海舰队里“平安”服役到了1903年，最终在1911年被卖掉解体，一生未曾真正交战。 不过，这个奇葩设计还有一个“表亲”，皇家游艇“利瓦迪亚”号。 俄土战争后，亚历山大二世又让波波夫给他设计一艘浅吃水的游艇。这次，波波夫没敢用纯圆形，而是设计成了一个椭圆形，像一条比目鱼。 这艘游艇极尽奢华，内部有200平米的沙皇卧室。然而，船刚造好，亚历山大二世就被刺杀了。继任的亚历山大三世对这种“比目鱼”造型的船毫无兴趣。 “利瓦迪亚”号的命运也很凄惨。它被闲置多年，最后被改成了浮动监狱，1926年被解体。 回过头看，波波夫的圆形战舰，是海军史上一次大胆到近乎荒诞的尝试。 它不是一个纯粹的笑话，而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是俄国在克里米亚战争惨败后，面对屈辱的条约限制和严苛的地理环境，被逼出来的“脑洞”。 它试图用一种极端的设计，去解决一个看似无解的“不可能三角”。它在“静态”上几乎成功了，但在“动态”上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