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儿子入伍3年后,农民蒲运海却等到了儿子死在战场的消息。谁料,打开烈士证书后,蒲运海一脸震惊:上面的名字和儿子的居然同名不同姓。此后,蒲运海便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儿子。 云南屏边烈士陵园的石阶上,九十岁的蒲运海正用枯树枝拨开碑前的杂草。 雨水顺着他花白的头发往下淌,滴在新刻的"蒲仕平"三个字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这一天,距离他第一次背着干粮袋踏上云南的红土地,已经过去了三十六个春天。 蒲运海是四川岳池县大佛乡的普通农户,妻子在独子蒲仕平五岁那年病逝。 他既当爹又当妈,天蒙蒙亮就扛着锄头下地种包谷红苕,夜里坐在煤油灯下教儿子写字。 蒲仕平打小就结实,十岁能挑半桶水走三里山路,十三岁跟着父亲割麦插秧,村里人都说这娃是块当兵的料。 1976年征兵的锣声敲遍村子时,蒲仕平背着父亲偷偷报了名。 体检合格那天,他跑回家对蒲运海说:"爸,我要去昆明军区,保家卫国。" 蒲运海蹲在门槛上抽了三袋旱烟,最后把炒了三天三夜的黄豆装满布袋塞进儿子背包——那是他能给的全部念想。 1979年2月,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炮火在南溪河沿岸炸开。 蒲仕平所在的14军40师118团作为侦察兵部队穿插前沿,2月17日清晨在一次突袭中左胸中弹。 战友们在血与泥里收拢遗体时,他胸前的塑料身份牌被弹片划开一道口子,"蒲"字的草头被血水泡得模糊,看起来像个"卞"字。 战时档案登记匆忙,这个错漏就随着"卞仕平"的名字封进了牛皮纸袋。 那年秋天,公社的电话打到村里时,蒲运海正在地里挖红苕。 村支书踩着田埂跑来喊他,声音发颤:"运海叔,快去公社,部队来的人......" 几小时山路跑掉了一只鞋,他冲进公社办公室时,部队干部正将烫金的烈士证书递过来。 "卞仕平同志,于1979年2月17日牺牲......"干部的话还没说完,蒲运海突然把证书拍在桌上:"不对!我儿子姓蒲!你们把名字写错了!" 干部反复核对番号和籍贯,都说系统里就是这个名字。 蒲运海抓起证书往墙上撞:"我儿子叫蒲仕平!这个'卞仕平'不是我儿!" 从那天起,这个四川老农就背上竹杖和干粮袋,开始了跨越三省的寻子之路。 他卖掉家里唯一的耕牛换路费,沿着公路边走边拦车,遇着卡车司机就递烟打听:"师傅,你见过一个叫蒲仕平的兵吗?四川岳池来的。" 昆明军区的哨兵拦住他,他就掏出磨烂的烈士证书比划;烈士陵园的管理员劝他,他就跪在墓碑前一块一块擦碑文。 麻栗坡的陵园有上万块碑,他从日出看到日落,手指磨出血泡就裹块布条继续。 遇到"仕平"字样的墓碑就掏出儿子儿时的照片比对,不是,就对着碑磕三个头再走。 村里人说他疯了,劝他:"运海叔,算了吧,战场上认错人常有的事。" 他总是红着眼眶摇头:"我儿答应过要立军功回来,他不会骗我。" 每年清明前,他都要把省下的口粮换成车票钱,带着新炒的黄豆去边境——那是儿子最爱吃的零嘴。 有一年在屏边陵园,他发现东3区17排有块"卞仕平"的碑,出生年月和籍贯都对得上。 可他蹲在碑前摸了整整一天,还是摇着头离开:"名字不对,不是我儿。" 三十六年里,他磨穿了二十七双草鞋,竹杖拄断了十二根,背包里的干粮从玉米饼变成了老年糕。 2015年春天,一个研究战争档案的网友在泛黄的牺牲名单里发现异常——四川岳池县1957年出生的"卞仕平",与屏边陵园的墓碑信息高度吻合。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带着档案赶到岳池时,蒲运海正坐在门槛上看远山。 "大爷,我们找到蒲仕平烈士的墓了,就在云南屏边......" 九十二岁的老人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抓起墙角那根磨得发亮的竹杖:"走!现在就去接我儿回家!" 谷雨那天的屏边下着小雨,新换的墓碑上"蒲仕平"三个字被雨水洗得清亮。 蒲运海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里面是1976年给儿子装黄豆的布袋——有些豆子已经碳化发黑,他却贴身藏了四十三年。 "仕平啊,爸来接你了......"老人把黄豆撒在碑前,手指一遍遍抚摸碑上的名字,像在擦儿子小时候冻裂的脸。 雨丝落在墓碑前的黄土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像极了三十多年前那个送子参军的清晨,四川乡下飘的那场毛毛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