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航母的全寿命周期中，下水无疑是最高光的时刻，要人云集、剪彩掷瓶、汽笛长鸣、彩旗飘飘、媒体大肆报道。但下水之后往往变得悄无声息，很长时间内要么靠泊在码头上舾装，要么反反复复出海试航又回港，甲板上连架飞机都见不到。这一阶段往往长达数年，我们的“福建”舰也是如此，在官媒发布弹射起飞和着舰视频之前很长时间都没什么消息，以致很多关心航母的军迷等得陷入焦虑：怎么还不服役，是不是设计建造出了什么问题？超级航母的建造是一个极端复杂的巨型工程，从动工到服役时间跨度长达十年以上，下水出坞是一个重要里程碑，但是离入役及具备作战能力还有很大的距离。本文以美国海军“福特”号为例详解航母下水后的流程。首先得完成舾装，因为下水后的“福特”号还是名副其实的“裸舰”，只造好了舰体、封装了动力系统。和航母作战能力相关的大部分设备、武器都是在舾装阶段从3号舾装码头吊装上舰的，包括“福特”号的双波段雷达、作战指挥系统、通信系统、电磁弹射器、助降镜、照明系统、近防武器等。全舰内部的消防/通风/水电/排污系统、装修与家具、厨房餐厅等等繁杂的工作、生活设施也在这一阶段才安装到位。在为期1-2年的舾装时期，航母外观没有什么变化，内部3千多间舱室则像蚂蚁筑巢般被逐渐填满。以下是关于“福特”号舾装的一些有趣数字：消耗了20万加仑油漆，足够把白宫内外重新粉刷350次。铺设了3000公里电缆，是地面到国际太空站距离的7.6倍。铺设了1200公里光纤，是地面到国际太空站距离的3倍。安装了4.4万只T-8荧光灯管，使用寿命是尼米兹级上灯管的2倍厨房数量从尼米兹级的5个缩减到2个，后部中央厨房供应全舰舰员，前部厨房仅在舰载机联队上舰时向其提供服务。全舰430多个厕所全部采用配备抽水马桶的隔间，取消了小便池，成为美国海军第一艘全中性厕所军舰，不再为女兵设立独立卫生间，以方便全舰人员流动（但这套从“布什”号开始采用的真空抽水马桶系统问题多多，曾导致全舰所有厕所堵塞瘫痪，使用酸性冲洗剂清洗一次费用高达 40 万美元）。截至下水当年的2013年，“福特”号的造价已经达到128亿美元，比2008年的预算超支22%，另外还要再加上47亿美元的研发费用。高昂的代价让海军作战部长格林纳特上将发出警告，“福特”号原定于2016年服役的节点可能会被推迟2年，美国政府问责局的报告也指出因为即将触及预算封顶线，海军可能不得不接受未完工的新航母。和舾装并行的是各个子系统的测试，直至全舰的系统集成测试。2015年6月5日，“福特”号首次在舰上试验了EMALS电磁弹射器，弹射载荷是重7.25吨红色滑车，模拟舰载机重量，2号弹射器进行的2次测试均获得成功。6月10日和6月12日，2号弹射器又分别进行了1次和11次测试，弹射了不同重量的滑车，期间弹射器发射过多次小故障。6月16日，电磁弹射测试首次向新闻媒体开放，航母保荐人苏珊·福特（福特总统女儿）也出席了活动，并亲自下达了弹射指令。这次测试的是1号弹射器，在进行了一次空载弹射后，红色滑车被挂上弹射滑块，“射手”按下弹射开关，但是滑车纹丝不动，弹射失败。媒体下舰后弹射系统被修复，据说是部分电路故障，之后进行了2次成功的弹射，第1次弹射重量为6.8吨，速度140节，第2次弹射重量3.63吨，速度180节。这些弹射小车是为“福特”号的电磁弹射器专门准备的，由纽波特纽斯船厂自己制造，最大负载13.6吨，而电磁弹射器的最大弹射重量达到36吨。小车本身很简单，顶部可以打开增减压载重量，内部也携带了各种测试仪器和摄像头。航母弹射器需要进行无数次弹射测试，测试出不同重量、不同速度的真实数据。美国的弹射小车在测试时会在尾部标注弹射重量，并不是总用最大重量进行测试。小车浮力相当大，撞击水面后会弹起翻滚再跌入海中，最后仍然会自主漂浮起来并翻正车身，方便打捞回收复用。2015年9月23日，美国海军宣布“福特”号的舾装工程已经完成93%，但因为数星期的测试延误，交付日期将推迟到2016年5月。不过这个日期再次跳票，多个节点来临又逝去，“福特”号始终趴在3号舾装码头上。2016年7月CNN获得了一份五角大楼作战测试与评估总监的备忘录，指出“福特”号无法在当年11月达到战备状态，四大飞行系统的可靠性问题将进一步推迟它的服役日期，当时舾装已完成了98%，舰上97%的空间已经移交海军，测试完成了89%：电磁弹射系统在5月份完成测试，4部弹射器共弹射了242个载荷；6个双波段雷达阵面均已安装完毕并进行了全功率测试，跟踪过附近空域的空中目标。航母的推进系统还在测试中，当年6月11日“福特”号进行了回转进程测试，自2013年11月出坞后第一次离开码头，由拖轮推顶在詹姆斯河上转了个圈，验证了水上作业的安全性。第二天2号主发电机在测试中发生了小型电气爆炸并严重受损，7月份1号主发电机又发生了相似但略轻微的故障，最终确认4台主发电机的变压器存在严重的设计和制造缺陷，使发电机无法全功率运转。在权衡了多种方案后决定就地维修1号主发电机，2号主发电机拆下转子，等服役后再进行彻底大修，维修工程预计耗资3700万美元。在完成各系统测试之后、海试之前，“福特”号和它的全体舰员还必须取得一系列认证，包括导航、通信、操舰、居住性、动力、损管等各个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