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信吗？太湖底下，2.3米厚的淤泥，上面才趴着不到1.9米的水，说白了，以前的太湖就是个巨大的化粪池。 现在站在太湖边，能看到小鱼在清澈的水里游动，水质监测数据显示已从劣V类提升到IV类，但水文站的声呐图上，1.8米厚的黑泥层依然像块毯子盖在湖底。 这个长三角的“肾”，6000年来都是个浅碟，考古队在湖底挖出过新石器时代的陶罐碎片，那时候淤泥一百年才长1厘米，全是鱼虾水草的自然馈赠。 2008年启动的清淤工程至今投入超200亿，抽走的黑泥能填满1.6万个标准泳池，可地质专家拿着钻探数据摇头——太湖总淤泥量34亿立方米，按现在每年千万方的速度，得清到2364年。 这黑泥哪来的？清末民初的围湖造田先动了刀，1400平方公里湖面消失，相当于填掉225个西湖，湖容小了，水流慢了，淤泥沉降速度翻了倍。 建国后围湖造田变本加厉，1954到1979年间又吞掉530平方公里，湖湾被隔成池塘，黑泥开始以每年5厘米的速度堆积，养殖户的投饵机成了“加速器”。 上世纪九十年代，150万亩围网里，每亩每年撒200公斤饵料，30%被鱼虾吃掉，剩下的全沉底，环保部门检测梅梁湾淤泥时，有机物含量高达45%，抓把泥能攥出腥臭的黑水。 有人说自然湖泊都会积淤泥，太湖的浅碟地形本就容易沉底。 但环境监测报告显示，近150年淤泥厚度是过去6000年的200倍，1985年15亿吨工业废水灌进湖里时，黑泥像发面一样疯长，这哪是自然沉降？ 治理队试过各种招，梅梁湾用绞吸船抽走表层黑泥，填上干净湖沙；养殖户的围网全拆了，1200多家污染企业被关停，生活污水处理率从45%飙到98%。 可实验室的淤泥样本里，氮磷含量还是正常值的5倍，蓝藻爆发的隐患藏在泥里，2007年无锡断水10天的记忆，老市民至今不敢忘。 上世纪八十年代苏南“村村点火”时，GDP增速每年超15%，可账本背面是每吨工业产值带3吨废水；围网养殖让渔民年收入翻番，却让每亩水面每年堆200公斤残饵，这些短期收益变成了湖底的“生态债务”。 现在太湖平均水深回升到2.1米，可生态学家更担心“泥-水”循环——黑泥在缺氧环境下会释放硫化氢，只要流域污染没根治，淤泥就是会呼吸的污染源。 当年站湖边一脚陷到大腿根的黑泥，现在裹着工业时代的重金属和化学药剂，沉在清澈湖水底下。 这1.8米厚的淤泥，是江南工业化的年轮，也是给所有内陆湖的警示——生态账，从来都要慢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