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初,日本兵将一家三口押到了刑场上。当父亲被他们砍断脖子后,5岁的小男孩泪如雨下,但还是咬牙对母亲说:“妈妈,我不怕,你抱紧我……” 1937年初的东北,雪下得正紧,把通化城外的刑场盖得白茫茫一片。王凤阁被反绑在木桩上,粗麻绳勒得他棉衣都变了形,嘴角还淌着血,却依旧梗着脖子,盯着面前的日本兵,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子。 他身边跪着妻子张桂兰,怀里搂着刚满五岁的儿子小金子。小金子的棉裤上沾着雪,冻得小脸通红,却死死攥着母亲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父亲——他不懂“刑场”是啥,只知道那些穿黄军装的人,看父亲的眼神像恶狼。 “王凤阁,最后问你一次,降不降?”翻译官尖着嗓子喊,唾沫星子被寒风卷成小冰粒。 王凤阁笑了,笑声在空旷的雪地里荡开,带着股子血腥味:“我王凤阁读的是岳武穆的诗,学的是文天祥的骨,要杀要剐随便,想让我当亡国奴,做梦!” 日本兵的指挥刀在空中划过道寒光,小金子突然尖叫起来:“爸爸!” 张桂兰死死捂住儿子的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在下巴上冻成了小冰珠。她看着丈夫的脖子被刀切开,鲜血喷在雪地上,像绽开朵惨烈的红梅花。王凤阁倒下去的瞬间,眼睛还望着他们娘俩,像是在说“别怕”。 “爹——!”小金子挣开母亲的手,声音都劈了。他想扑过去,却被张桂兰死死抱住。这孩子平时摔一跤都要哭半天,此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母亲的手背上,烫得她心尖发疼。 日本兵把刀上的血往雪地里蹭了蹭,又转向她们娘俩。小金子看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刀,突然不哭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他仰起脸,用冻得发紫的小手拍了拍母亲的胳膊,声音还有点抽噎,却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硬气:“妈妈,我不怕,你抱紧我……” 张桂兰的心像被狠狠剜了一下。她想起这孩子刚会说话时,王凤阁就教他背“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小金子吐字不清,却背得格外认真。有次王凤阁从抗联营地回来,腿上中了枪,小金子就踮着脚给父亲喂水,奶声奶气地说:“爹,等我长大了,替你打坏蛋。”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张桂兰把儿子搂得更紧了,棉衣里的体温是彼此唯一的暖。她看着儿子冻得发红的眼角,突然想起王凤阁常说的话:“咱中国人的骨头,是雪冻不硬、刀砍不断的。” “小金子,”她贴着儿子的耳朵轻声说,“记住你爹的样子,记住今天。” 小金子点点头,把脸埋在母亲怀里,声音闷闷的:“娘,我记住了,爹是大英雄。” 日本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张桂兰最后看了眼丈夫倒下的地方,那里的雪已经被血浸透,变成了深褐色。她抱着儿子站起身,脊梁挺得笔直,像株在风雪里不肯弯腰的白杨树。 枪响的时候,小金子没有再哭,只是在母亲怀里轻轻抖了一下。他想起父亲教他的《满江红》,在心里默默念着,一个字一个字,像刻在雪地上的印记。 很多年后,通化的老人们还记得那天的雪。说有个五岁的娃娃,在刑场上没掉一滴泪,只跟他娘说“我不怕”。他们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却记得他爹叫王凤阁,是个宁死不降的硬骨头。 而那片被血染红的雪地,开春后长出的草格外茂盛,风一吹,沙沙作响,像有人在低声念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