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蹲在老槐树下,把那张皱巴巴的诊断书反复摩挲。肺癌晚期几个字像针,扎得他指尖发白 ——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响:“化疗一次五万,靶向药每月八千,后续还得放疗……”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瓶,降压药只剩最后三粒。儿子高三,明年大学学费还差五千;女儿上初中,校服该换季了;老伴儿的心脏不好,药钱一分都不能断。家里的积蓄刚够供两个孩子到年底,再问亲戚借?老李腿肚子都在抖。 “不能拖累这个家。” 他把诊断书塞进床板缝,从此每天天不亮就往地里跑。咳嗽时用袖口死死捂住嘴,“老毛病,抽烟抽的”;汗湿的衬衫黏在脊梁上,他咧嘴笑:“今年天旱,多干点是多赚点。” 夜里疼得打滚,他咬着牙不敢出声。隔壁屋传来女儿翻书的动静,他赶紧蜷起身子,把痛得发颤的腿往床沿挪 —— 不能让孩子看见。白天给两个娃塞零钱时,他笑得像个傻子:“要好好吃饭,身体是本钱。” 直到收玉米那天,他倒在田里,手里还攥着没掰完的棒子。村里人掰开他紧攥的手,看见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娃的学费,存够了。”这个沉默的男人,用命扛住了家的天,自己成了那片天落下的最后一块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