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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写一写秀英的故事。她是小宝同学的家长,我们从幼儿园就认识。因为是同龄人,又都

我要写一写秀英的故事。她是小宝同学的家长,我们从幼儿园就认识。因为是同龄人,又都是普通家庭,比较有共同语言,她跟我倾诉过很多心事。会写多长,我也不知道,我且写,大家且看吧! 现在的秀英偶尔会对着厨房墙上那方洗得发白的围裙发呆,围裙边角绣着的小雏菊已经模糊,那是她结婚时母亲连夜绣的。她的老公正蹲在客厅修女儿的自行车,瘦瘦高高的身影弓着背,扳手拧螺丝的声音“咔嗒咔嗒”响——这个场景,和二十多年前父亲在煤炉边抽着旱烟,决定她命运时的样子,奇异地重叠着。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每天围着灶台转的女人,十七岁那年曾把大专录取通知书藏在枕头套里。通知书边角被她摩挲得起了毛边,上面的“临床医学”四个字,是她背着父亲偷偷填的志愿。直到父亲在她枕头下摸到那张纸,当场扔进煤炉,蓝色的火苗“轰”地窜起来,舔着纸张边缘,像吞掉了她眼里最后一点光。“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干嘛?”他蹲在门槛上敲烟袋锅,烟灰簌簌落在母亲刚扫过的地面。 深圳的亲戚来串门时,带来的面霜罐子在桌上转了个圈,玻璃罐映着秀英躲闪的眼神。“跟我去学美容吧,学好了自己开店,比在家强。”亲戚的指甲上涂着红指甲油,说话时手一扬,指甲油在阳光下闪了闪。秀英的手指在衣角绞出褶子,还没等点头,父亲的烟袋锅往桌角一磕,“外地不安全,在家待着。”后来听说那个亲戚在深圳开了三家连锁店,秀英路过镇上的美容店时,总会盯着橱窗里的美容床看几秒,然后加快脚步。 在理发店当学徒的那半年,她的剪刀总是抖。给男顾客剪头发时,对方讲荤段子,她的脸会红到耳根,手里的梳子“啪嗒”掉在地上。那时她认识了在大连上班的男孩,对方穿夹克的样子让她想起大专课本里的插图——她偷偷把男孩的照片夹在《读者》里,藏在衣柜最底层。父亲发现时,照片被撕成碎片,“想飞?翅膀还没硬呢!”他把碎片扔到秀英面前,声音震得窗玻璃嗡嗡响。 母亲蹲在地上帮她捡照片碎片,一边捡一边抹眼泪:“听你爸的话吧,他是你爸,还能害你呀!”秀英看着母亲花白的鬓角,突然想起事业单位临时工的事——当年亲戚说要交三千块钱,父亲把亲戚骂出门,说“没安好心”。后来那个岗位给了邻居家的女儿,前阵子秀英去菜市场,还看见那个女孩提着单位发的福利油,笑着说“多亏你爸当年不肯花钱”。谁能想到,那张被拒绝的报名表,会在多年后变成秀英教女儿认字时,指尖划过“机会”两个字的停顿? 再后来的相亲,父亲坐在堂屋正中间,手里转着茶杯。媒人刚开口说男方是“本地汽车公司的”,他就摆手让继续说。男方是家里的老大,瘦瘦高高,穿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说话时眼睛看着地面。秀英没什么感觉,父亲却拍了板:“处处看。”结婚那天,母亲塞给她一个红布包,里面是攒了多年的私房钱,“别委屈自己。”红布包的边角磨出了毛,像母亲一辈子没说出口的话。 现在的秀英会给女儿讲“要好好读书”,女儿写作文说“妈妈的眼睛里有很多故事”。她偶尔会对着镜子梳头发,看见鬓角的白头发,想起当年被剪掉的及腰长发——父亲说“女孩子留长发浪费时间”,理发店师傅的推子“嗡嗡”响着,头发落在地上,像一地碎掉的梦。 她跟我倾诉这些时,手里正择着青菜,菜叶子上的水珠滴在瓷砖上,像没掉下来的眼泪。“要是当年……”她说了一半又停住,把择好的菜放进篮子,“不说了,做饭去。”我看着她走进厨房的背影,想起幼儿园门口,她接小宝时总是站在同一个位置,安静得像棵被风压弯的树,却在孩子跑过来时,瞬间挺直了腰,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