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陈咏燊去看了杨千嬅演唱会后，写下长文——方丽娟，是我事业上很重要的名字；杨千嬅，是我创作生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份。这晚看千嬅演唱会，感受很多，想起更多。其实一直不敢开笔写千嬅，因为经历过的实在太多，一写可能会变万字文。这次，就随记忆随心写吧。我在千禧年代，以小小小编剧身份参与过的十多出电影中，有六出都是由千嬅主演，差不多是作品数目中的一半。我踏入电影圈的首部电影《百分百感觉II》，三部方丽娟（《玉女添丁》、《新扎师妹》、《新扎师妹2》），还有《地下铁》与《煎酿叁宝》，另外还有一个商台广播剧《来不及听你说爱我》。回忆实在太多太多，尤其「刻骨铭心」的《新扎师妹2》五日六城巡演，由重庆黑夜飞车五小时到成都的惊险之旅。那时小弟的身份只是一位小编剧，工作时除了公事以外，甚少主动与明星艺人们聊天，基本上与所有演员一点私交也没有，但千嬅就是如此的「方丽娟」。记得旅程之中某饭局里，某位老板要我干杯，酒力极差的我还在支吾以对之际，千嬅抢出一句「他不喝酒的」便替我挡了（之后是不是代我喝了？我当时已怯到没有印象了）！如日方中的几千万票房女星兼最受欢迎女歌手，替一条蛋散编剧（其实在宣传之旅中，我的身份更只是一个执头执尾的小助理）挡酒，不是讲笑，我真是不好意思兼感动到黐线。几年后，我离开了电影圈，失业，又转行，与所有电影圈的人断绝了联络。之后某一年，失意的我以「娱乐花絮」拍摄者的身份，在沙田马场的宴会里重遇七年没见，那天穿着华丽晚装到来领奖的千嬅。那刻我在想：她还会对我有印象吗？（不是讲笑，一位Artists一年拍N套戏，唱N个Show，遇上N个合作伙伴，见上N个陌生人，不记得真的好正常），然而她一看见我，就亲切地弹起来，笑着拍了我一下：「喂！陈咏燊！你在这里做什么？」她零秒就喊出了我的全名。之后，我们就站着聊了五分钟凑仔经（那时候我们刚好也当了父母）。最后我说了一句：「我有一日会回来的。」她笑着答了句：「唔好讲到咁『羊』啦！」那一幕，我永远记得（那一幕对我的意义，我几年前写了在《逆流大叔》那届的金像奖特刊里了）。又再几年没见。我开始写起了爱情专栏，方丽娟也变成了余春娇，拍到第三集了。感谢朋友的赏识，找我当《春娇救志明》其中一场映后分享场「爱情寸咀讨论班」的主持（是，就是一齐聊半个钟爱情）。那日我专业地以主持身份，介绍千嬅与两位女演员出场。想不到的是，千嬅作了几句开场白之后，忽然脱稿跟观众介绍「大家给点掌声这位主持先！这位Sunny就是《新扎师妹》的编剧呀！」多谢，真心受宠若惊。一年后，我终于「回到」电影圈了，首部执导的《逆流大叔》上映。宣传部的同事找她帮忙，她二话不说就拍了段影片来撑我。又几年后，我第二部电影《饭戏攻心》在全国上映，挑战甚大，她又在上海亲自包场，录下现场观众反应，之后再跟我视像对谈，帮我撑票房。其实以上的事情，对她来说可能都只是小事一桩，都已经忘记了，但对我的意义却很大，我永远永远记得。她就是如此方丽娟；不，她就是如此杨千嬅。这晚在红馆看着她一首一首的唱下去，百感交杂。可能就是因为，她比起很多人，都更加知道感情的重量，所以就能让每一首歌都变成自己的故事。另一方面，一个人重感情，就会重视身边人，重视团队，所以她特别顽强。大家应该都知道，当一位艺人去到某个知名度，她背负着的，都是几十人，甚至过百人的饭碗。就因为她的顽强，这几年的高低起跌风风雨雨她都一一顶下来，还要继续开拓，继续发展。香港歌手开巡唱的有很多，但她肯定是当中极少数地能够以99%广东歌，走遍大江南北以至世界各地，开到八十几场演唱会的香港歌手。以香港歌手身份，踏上舞台，对着不同语言的观众开着一场又一场广东歌演唱会。她每唱一场都等同告诉那个城市，请记着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香港，有一个地方仍唱着广东歌。二十多年来，千嬅不知不觉地为我打了很多气，写下了很多窝心的回忆，在几个关键时刻给了我很多力量。今次的演唱会举行时，社会上有着一份很大的无力感，不知其他观众感觉如何，但至少我在这晚得到了很多能量。只可惜那个深夜我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未听完所有Encore便急着离场，错过了我最想听的《男女关系科》。不紧要，因为她的顽强，一定可以让她开Show开到八十岁，长路漫漫，有排听 。只要够顽强，谁怕水深火海，或满山地雷？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