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员工因为顶撞了车间主任，车间主任怒吼着：“罚你500！”女员工随意地说了一句：“你愿意罚就罚吧。”这让车间主任在众多围观员工面前觉得失了面子，进而声嘶力竭：“你再顶一句？罚你1000！明天你签离职，我签字！” 砂轮摩擦钢板的尖啸突然断了。 下午三点的车间，闷热得像口密不透风的蒸笼，铁屑味混着汗味在空气里发酵。李芳手里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红色的工装袖口沾着机油，她就那么低着头，看着鞋尖前那滩刚溅上的冷却液慢慢晕开。 "罚你500！"王主任的吼声像炸雷，震得头顶的旧吊扇都晃了晃。他指着李芳的鼻子，黄铜色的工牌在胸前跳得厉害，"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围观的人影在机床间晃动，没人敢出声。李芳却突然抬起头，刘海黏在额头上，声音轻飘飘的："你愿意罚就罚吧。"她甚至没看主任，转身去捡地上的扳手，金属碰撞地面发出轻响。 王主任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后背的汗一下子涌了出来，那些交头接耳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三十年的工龄，当着二十多个工人的面，被个丫头片子这么噎着？他抓起桌上的考勤表狠狠摔在流水线："你再顶一句？罚你1000！明天你签离职，我签字！"唾沫星子溅在锃亮的操作台上。 其实李芳今天早上刚收到老家的短信，弟弟高考失利要复读，父亲的哮喘又犯了。她盯着王主任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这一切有点可笑——上个月张师傅迟到半小时只罚了50，上周自己连续加班三天也没见一句表扬。 王主任还在吼着什么，李芳已经听不清了。她想起刚进厂时，王主任手把手教她调机床，说"女孩子家学门手艺不吃亏"。那时候他声音没这么哑，鬓角也没这么多白头发。 现在，他像头被激怒的公牛，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周围的工人悄悄退开两步，生怕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扫到。没人注意到李芳手里的扳手，指节已经攥得发白。 "签就签。"她把扳手放回工具箱，金属盖合上时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句话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王主任的怒吼里，让整个车间瞬间安静下来。吊扇还在转，铁屑味依旧弥漫，只是那闷热的空气里，突然多了点什么说不清的东西。 尊严在流水线的轰鸣声里，有时候轻得像片铁屑，有时候又重得能压垮一个月的工资。李芳走出车间时，夕阳正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家里一切都好，别担心。" 明天去人事部的路上，要不要顺便把上个月的加班费单据也带上？她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看着它滚进排水沟，发出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