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河南村民胡八二打算翻修自家老屋，移栽自家葡萄树的时候在院子里挖出一口大缸，挪开缸上的青石板，里面竟然装着满满一缸的金银器。 铁锨碰到硬物的那一刻，胡八二以为是块石头。 蹲下身扒开浮土，青石板边缘露了出来，掌心大小的青苔下，缠枝莲纹若隐若现。 他喊来邻居帮忙抬石板，缸口腾起的霉味混着金属光泽扑面而来，二十多件金银器码得整整齐齐，金簪的流苏还缠着明代的红头绳。 村里木匠老李当时正在帮着修房梁，凑过来看了两眼就红了脸。 "这下发大财了！"他伸手就要去拿银壶，被胡八二一把按住。 那会儿豫东农村刚包产到户，谁家院里挖出宝贝，偷偷卖了能盖三层小楼。 胡八二摸了摸缸沿的裂痕，想起上个月广播里说陕西有人挖了古墓被判了刑。 妻子连夜把金银器锁进木箱，压在床板下。 胡八二盯着房梁上的蜘蛛结网，蹲到后半夜才开口："明儿得找刘老师看看。 "刘红恩是县文化馆退休的，研究了一辈子文物。 老人捏着那支鎏金簪子手抖得厉害，放大镜下的缠枝莲纹里还嵌着极小的"至元"二字，元代皇家工坊的记号。 木箱在自行车后座颠了四十里地进了县城。 刘红恩翻出《元史·舆服志》，指着插图里的银壶说："这种带夹层的温酒器，河南博物院都没有完整的。 "胡八二摸着缸底残留的稻壳，突然想起小时候听爷爷说，这院子清末是家当铺。 那会儿他才明白，青石板下藏的不只是金银，是几百年的光阴。 县文物局来人那天，胡八二的妻子把存折塞给他，里面是准备翻修房子的八百块钱。 "留两件给娃娶媳妇不行吗？"她抹着眼泪问。 胡八二没说话，蹲在葡萄树下抽完了一包烟，烟蒂在新翻的泥土里摁出一个个小坑。 后来故宫博物院的人来接收文物，给他开了张五千元的奖金支票，他当场捐给了村小学。 现在那口缸还在胡八二家院子里，种着仙人掌。 去年我去河南博物院看展览，元代展厅的镇馆之宝就是那只缠枝莲纹银壶。 展签上写着"捐献者：胡八二"，旁边配着张黑白照片，穿中山装的农民站在葡萄树下，手里攥着张褪色的捐献证书，笑得比缸里的金银还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