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的登记牌褪得没了颜色，老张穿着磨毛的保安服，手里攥着登记本拦在我面前。“登记一下。”他语气硬邦邦，眼神直勾勾盯着我。我挑眉甩了甩包：“我住3栋！登记八百遍了还记不住？真是死板到家了！” 保安亭里的搪瓷缸冒着热气，旧报纸压在桌角。李桂兰叉着腰站在亭外，嗓门尖利得刺耳：“凭啥拦我？我住5栋的，天天进进出出，你这死脑筋故意刁难！”老张扶着登记本没动：“规定如此，登记一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李桂兰急了，伸手推了老张一把，他踉跄着扶住桌子，登记本散了一页。 楼道墙壁满是小孩涂鸦，快递盒堆得挡路。我撞见邻居王阿姨，她压低声音吐槽：“老张就是一根筋，上次我女儿来送饭，他也非要登记，真是多此一举。”正说着，瞥见老张巡逻过来，手里拎着两大袋蔬菜，是帮独居的李奶奶提的。 物业刘经理匆匆赶来，摸了摸鼻子打圆场：“老张你灵活点，业主也多体谅。”李桂兰不依不饶：“他就是故意找茬！”我站在旁边帮腔：“可不是嘛，登记能防贼？纯粹是折腾人！”老张没辩解，默默捡起散落的登记页，重新夹好。 回到家楼下，路灯昏黄得刺眼。我摸口袋找门禁卡，翻了半天没找到，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翻遍背包，钱包也不见了！身份证、工资卡全在里面，我急得直跺脚，眼泪差点掉下来：“完了，不会是刚才吵架时掉外面了吧？” 夜色越来越浓，小区门口的积水映着路灯。我蹲在地上扒拉草丛，眼泪掉在背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老张巡逻过来，看到我这模样，停下脚步：“咋了？”我抹着眼泪哽咽：“钱包丢了，里面有身份证和工资卡，还有这个月的房租！” 他没多问，转身往保安亭走：“跟我来。”亭子里，他拿出登记本逐页翻看，桌角的锦旗露出“感谢”二字，我瞥见旧报纸上“小区失窃”的模糊标题。“你刚才从哪过来？”他摩挲着登记本边角，语气平缓。我报出路线，他点点头：“去监控室看看。” 监控室里一股灰尘味，屏幕分了十几个画面。老张调出自家楼下的监控，清晰拍到我刚才吵架时，钱包从背包侧袋滑了出来。角落里的画面突然吸引了我，是上个月的监控，老张背着走失的小孙子，在小区里焦急地喊着名字，李桂兰跟在后面哭。 我们赶到便民超市，王大叔正擦着柜台。看到我，他拍着大腿笑：“是不是找钱包？我下午捡到的，老张嘴笨心善，特意叮嘱我留意失主。”他拿出钱包递给我，里面东西一样没少。我攥着钱包，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小区门口，晚风拂动梧桐叶。老张背手站在路灯下，看到我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门禁卡：“早上在楼道捡到的，给你。”我接过门禁卡，指尖碰到他粗糙的手，突然想起刚才监控里的画面：“张师傅，你之前帮李奶奶找孙子，为啥不跟大家说？”他愣了愣，挠挠头：“应该的。” 第二天一早，我提着水果去便民超市，老张正坐在那里喝茶。王大叔泡了杯浓茶递过来，老张拿出那张旧报纸，指着“小区失窃”的新闻：“之前没管好，让业主丢了首饰，我心里不安。登记麻烦点，能少点风险。” 正说着，李桂兰提着水果走来，红着脸递到老张面前：“张师傅，之前是我脾气急，谢谢你帮我找孙子，这水果你收下。”老张摆摆手，她硬是塞在桌上：“以后我听你的，主动登记，再也不闹了。” 物业刘经理贴出表扬通知，业主们围着看，有人说：“老张较真都是为了我们好，之前我家快递丢了，就是他帮着找回来的。”保安亭的搪瓷缸旁，多了几包茶叶，都是业主送的。 我给老张送水果，他从保安亭后面拎出一把青菜：“自己种的，没打农药，你尝尝。”楼道里，邻居们互相打招呼，气氛热络得很。我笑着接过青菜：“张师傅，以后我下班早，帮你登记访客。” 没过几天下雨，我下班没带伞。老张撑着旧伞站在小区门口，看到我，把伞递过来：“拿着吧，我还有一把。”我摆摆手，从包里拿出一把新伞：“这是给你的，之前的伞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