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的茶渍黏糊糊的，刘卫东拍着胸脯吹牛逼，金链子晃得我眼睛疼。“建国啊，这项目稳赚不赔，我还能坑你？”他唾沫星子乱飞，旁边几个老街坊跟着起哄，“老张开了半辈子会计，咋连这点眼光都没有？”我攥着口袋里的牛皮日记本，指尖冒汗，嘴笨得半天挤不出一句话，只能反复念叨“我琢磨着……按理说……” “琢磨个屁！”刘卫东一把拍掉我的手，声音陡然拔高，“你炒股半辈子，赚过几个钱？还不如把养老钱投进来，保你三个月翻番！”这话像巴掌抽在我脸上，周围的哄笑声更响了，我臊得满脸通红，脑子一热就点头了。 出了茶馆，我拐进东风里菜市场，想买点菜顺顺气。卖白菜的王大妈扯着嗓子喊：“最近那啥牌的酱油卖疯了，家家都抢着买！”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好像在哪见过，摸了摸口袋里的日记本，没敢细想。 回到家，我刚进门就被赵秀兰堵在玄关。她叉着腰，嗓门大得震耳朵：“你是不是傻！那点养老钱你也敢动？日子还过不过了！”她一把抢过我的钱包，翻出那张转账凭条，气得直拍桌子，“刘卫东那瘪三的话你也信？他以前借邻居的钱都没还！”我低着头搓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墙上的全家福被震得晃了晃，玻璃上的裂纹格外刺眼。 晚饭都没吃好，我揣着日记本去了社区股民活动室，想找找老陈问问主意。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刘卫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一股子得意：“就他那窝囊样，还想靠炒股翻身？我告诉你，他那点钱，早够我换条金项链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推开门冲进去。刘卫东看见我，一点不慌，反而笑眯眯地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哟，建国来了？咋，后悔了？”我甩开他的手，攥紧拳头：“刘卫东，你把钱还我！”他脸一沉，伸手推了我一把：“你少血口喷人！钱是你自愿投的，现在想反悔？没门！”旁边的人赶紧拉架，我被推得踉跄了几步，日记本掉在地上，纸页散了一地。 回到家，我把散落的日记纸页一张张捡起来，趴在桌上翻了一夜。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这些年的炒股心得，还有菜市场摊主聊的那些消费风向。看到酱油品牌那一页时，我猛地一拍大腿——王大妈说的牌子，跟我三年前记的那只股票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攒的私房钱，蹬着自行车去了证券营业厅。大厅里的显示屏滚动着行情，我盯着那只消费股的走势，心跳得飞快。咬咬牙，我把私房钱全投了进去。走出营业厅，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我心里盘算着，等赚了钱，就去找刘卫东算账。 我摸去刘卫东租住的出租屋，门没锁，一推就开。屋里乱得像猪窝，酒瓶和外卖盒堆了一地，桌上还放着那份伪造的合同。“刘卫东，你给我出来！”我喊了一声，他从里屋钻出来，看见我手里的合同，眼神飘忽：“你咋找到这的？”“少废话，把钱还我！”我冲上去拽他的胳膊，他急了，一把推开我，我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到桌角，疼得钻心。他趁机扑过来，抢过我手里的合同撕了个粉碎：“你再闹，我对你不客气！” 我捂着后脑勺爬起来，瞪着他：“刘卫东，你不得好死！”他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水果刀，刀尖闪着寒光：“你再敢多嘴，我让你躺着出去！”我吓得后退几步，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他的咒骂声。 隔了两天，我兴冲冲地去营业厅，想看看股票涨了多少。结果柜台的小姑娘递给我一张单子，我一看，腿都软了——账户被临时冻结了。“为啥？”我声音发颤，小姑娘指了指单子上的名字：“有人举报你非法荐股，举报者叫刘卫东。” 我瘫坐在营业厅门口的台阶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机响了，是儿子张磊。他急匆匆地赶过来，看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皱着眉：“爸，你咋了？”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他捡起我掉在地上的日记本，翻了几页，眼睛突然亮了：“爸，你这日记写得太牛了！” 张磊把日记里的分析片段发到了社区股民群，没过多久，手机就响个不停。有个自称是投资人的人加我微信，说看了我的分析，觉得很专业，还说可以帮我证明清白。我激动得手抖，赶紧联系了老陈。老陈戴着老花镜，翻着我的日记和剩下的合同碎片，点点头：“建国，这就是证据，咱们去报案！” 我们联系了其他几个被刘卫东骗了的老街坊，一起去了派出所。刚到门口，就看见刘卫东被警察带了出来。他看见我，眼睛红得像兔子，挣脱警察就冲过来：“张建国，你阴我！”他扬手就要打我，被警察一把按住。他挣扎着骂道：“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没完！” 警察把他押上警车，转头对我们说：“感谢你们提供证据，这伙骗子我们盯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