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十二帝,乾隆恐怕是最遭后世痛恨的。 你知道,谁批判乾隆,最尖锐、最彻底? 在老黑看来,孟森是“乾隆批判第一人”。 在孟森眼中,乾隆不过是“享尽太平之荣,而启亡国之渐”的败家子,他那句“盈满骄侈,斩刈士夫,造就奴虏,至亡国无死节之臣”,堪称对乾隆朝最辛辣的盖棺定论。 昨天,老黑写了一篇揭露乾隆朝文字狱的文章,意犹未尽,今天借孟森大师之口,再来一文,让大家看清所谓“十全老人”背后,是怎样的独裁、奢靡与昏聩,而这一切,都为晚清的百年国耻埋下了祸根。 乾隆最遭孟森痛斥的,莫过于其“袭世宗之酷,而又加甚焉”的文字狱。 如果说雍正的文字狱还带着几分政治斗争的功利性,乾隆的文网则纯粹是为了钳制思想、彰显独裁,对此感兴趣的可以看老黑昨天的文章。 关于乾隆朝文字狱,孟森一针见血地指出:“以发扬文化之美举,构成无数文字之狱,此为满、汉仇嫉之恶因”,在这种高压下,“乾嘉间天下贬抑宋学,不谈义理,专尚考据”,知识分子避谈国事,埋首故纸堆,看似经学大昌,实则士气衰微,“政治学废而世变谁复支持”,这正是乾隆朝盛极而衰的第一重隐忧。 乾隆六下江南,也是孟森痛批的地方。 孟森说,“圣祖为阅河而始巡幸,亦与高宗之侈游观劳供顿者不同焉”,康熙南巡尚以治河为要,乾隆则纯粹是“享太平之荣”的奢靡之旅。 据清宫档案记载,乾隆每次南巡,随行人员达两三千人,征用船只千余艘、马匹五千多匹,沿途修建三十余座行宫,仅官方统计总花费就达两千万两白银,相当于两次平边患的军费,远超《南京条约》的赔款数额 。 而这还只是明账,各级官员借接驾之名巧立名目,勒索百姓,实际耗费更是十倍于此。 孟森嘲讽这种“名为巡幸,实为敛财”的行径,正是乾隆“盈满骄侈”的直接体现。南巡途中,乾隆所到之处,官员争相献宝,连卫队的猎犬都要食珍馐,百姓庄稼被踩平却无半分补贴,只能叩谢“皇恩浩荡”。 这种无度挥霍,不仅掏空了国库,更激化了阶级矛盾,就连乾隆自己晚年也不得不亲口忏悔:“六次南巡,劳民伤财,做无益害有益”。 孟森对乾隆自诩的“十全武功”,更是嗤之以鼻,直言其“铺张极盛,而衰相早伏其中”。 所谓“十全武功”,多半是穷兵黩武的虚妄之举,其中平定大小金川之战尤为典型。这场始于乾隆十二年的战争,面对的不过是“地不逾五百里,人未满三百万”的藏族土司,清军却前后耗时二十九年,调集二十五个省十万兵力,损亡三万余人,耗银上亿两——这相当于乾隆朝两年的国库总收入 。 孟森指出,乾隆此举“非为拓土开疆,实为逞一己之欲”,土司的抵抗本是对“改土归流”政策的抵触,却被乾隆上升为“叛乱”,最终以巨大的人力物力代价勉强平定,所谓“武功”不过是“涂人肝脑以自为功”。 更可笑的是征缅甸、征安南之战,清军皆以惨败告终,却被乾隆强行粉饰为“胜利”,纳入“十全武功”之列。 孟森分析说,乾隆的这些战争“私厚旗人,于边计亦闭塞无远虑”,不仅耗尽国力,更让军队养成虚冒战功、克扣军饷的恶习,到后来鸦片战争爆发时,清军早已不堪一击。 而乾隆对功臣的刻薄寡恩,更让人心涣散,兆惠等将领虽立下战功,却动辄被斥责问罪,反观和珅这样的佞臣,却因善于揣摩上意而平步青云,这种赏罚不明,简直昏聩无语。 和珅专权二十年,这一点被孟森视为“清代中衰之关键”。 在乾隆的宠信下,和珅从三等侍卫一路升至军机大臣、大学士,集军、政、财大权于一身,培植党羽、结党营私,其弟和琳仅凭兄长关系便官至四川总督,亲信苏陵阿更是从内阁中书一跃成为两江总督 。 孟森痛斥乾隆“偏私刻薄,御下以术”,而和珅的专权正是这种统治术的产物——乾隆明知和珅贪腐,却纵容其敛财,实则将和珅当作“聚敛之器”,既满足自己的奢靡需求,又可在必要时将其抛出以平民愤。 最让孟森扼腕的,是乾隆闭关锁国的短视,他直言这一政策“使中国错失与世界接轨之良机,后世百年国耻,实源于此”。 乾隆五十八年,马戛尔尼使团访华,带来了英国最先进的蒸汽机、火炮等科技成果,希望与清朝通商,却被乾隆以“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为由断然拒绝。 孟森批判乾隆“无远虑之智,有盈满之骄”,这种闭关锁国,不仅让中国错失了学习西方先进技术的机会,更让清朝在科技、军事上逐渐落后于西方,几十年后,当英国的坚船利炮轰开中国国门时,乾隆当年的傲慢,便化作了晚清的血泪与屈辱。 孟森的批判,从来不止于乾隆个人,而是直指其独裁统治对制度的破坏。 他指出,乾隆打破了康熙、雍正以来的权力制衡,将军机处变成纯粹的“皇帝秘书班子”,朝政全凭个人喜怒,“予智自雄,视朝士皆出其下”。 乾隆统治六十年,看似是清朝的巅峰,实则是“日中则昃”的转折点,文字狱摧残了思想,南巡耗尽了民力,武功虚耗了国力,腐败蛀空了根基,闭关锁国隔绝了世界。 终了,孟森发出的“呜呼”之叹,正是对这个虚假盛世最尖锐的抨击——当一个王朝的繁荣建立在独裁、残暴、奢靡与短视之上,其崩塌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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