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厅的聚光灯突然暗了半秒，蔡国声手里的话筒“哐当”砸在桌面上。 刚才还在夸夸其谈的“明代文物专家”黄某，嘴角的笑容僵成了石膏像。 录节目之前，蔡国声在准备室摸过那尊佛像。 新石料的冰凉顺着指尖爬上来，底座机器雕刻的螺旋纹整齐得像印刷品。 当时节目组副导演拍着他肩膀说“就是走个流程”，现在看来，这流程早被设计成了剧本。 上午十点，黄某站在台上说这佛像“成化年间的宝贝，五百年历史呢”。 蔡国声坐在专家席没吭声，心想或许是自己看走眼。 直到中场休息后，主持人捧着个青花罐子出来，黄某张口就来“南宋宫廷御制，宋徽宗题的诗”，他实在坐不住了。 青花瓷明明元代才出现，这不是不懂，是睁着眼说瞎话。 后来蔡国声在社交媒体上写，他不是气黄某胡说，是气节目组递的稿子上就这么写着。 为了让冲突更“好看”，他们故意找了个连基本历史常识都没有的人来当专家。 之前有档鉴宝节目靠砸赝品博眼球，结果被曝砸的是玩家真藏，最后闹上法庭。 现在的文化节目，好像不搞点撕破脸的戏码，就吸引不了遥控器。 文物鉴定这行的专家资质一直是笔糊涂账。 黄某这种连考古报告都没读过的人，靠着在地方台露几次脸，就成了“明代文物专家”。 更有意思的是，他跟节目组签的合同里写着“每促成一件藏品估价超百万，提成5%”。 观众在屏幕前看个热闹，背后早是一环套一环的生意。 那天录完节目，蔡国声把自己关在休息室。 窗外的霓虹灯照着“国宝鉴定”四个大字，晃得人头疼。 他想起三十年前在博物馆跟师傅学鉴定，师傅总说“文物不会说话，但它身上的土、釉色、裂纹，每一处都是历史写的日记”。 现在这些日记，正在被流量一页页撕掉。 后台那尊被节目组硬塞给黄某的“南宋青花”还摆在角落，釉色里的现代化学料反光刺得人眼疼。 蔡国声摔麦的回响，其实是给所有文化节目提了个醒：历史不是用来编故事的，观众要的从来不是狗血冲突，而是能触摸到的真实。 就像他师傅常说的，守住文物的真，才算守住了老祖宗留下的那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