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2 年春,苏州俞府白幡遮天。富商俞钦玉暴毙三日,正妻邱氏端坐灵堂主位,一拍桌案:“无子妾室交人牙子发卖,有子者贬为苦役!” 七个小妾哭瘫在地,竟无一人敢喊冤 ,这不是宅斗,是她的合法权力。 在当时的苏州,这样的故事并不罕见。 这个苏州富商俞钦玉是做丝绸生意起家的,靠着苏州漕运之便,把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 当时俞家宅院坐落在阊门外,是典型的苏州园林式建筑,在当地颇有名气。 俞钦玉生前娶了一房正妻邱氏,还纳了七房妾室。 而这在明代商人阶层中很常见,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商人常年在外奔波,纳妾既是为了子嗣,也是身份象征。 这个邱氏的娘家也是生意人,当年嫁给俞钦玉算是门当户对。 而七个妾室的来历各不相同:有的是落魄书香门第的女儿,有的是秦淮河畔的歌伎,还有一个是俞钦玉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丫头。 她们在俞家的地位,全看能否生下儿子。 而明代法律对妻妾地位的界定非常明确。 正妻是“娶”进门的,需要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那妾室则是“纳”进来的,相当于买来的财产。 正妻的权利相当的大,因为她只能有一个,但小妾可以有很多,法律上也认。 所以当俞钦玉去世,邱氏宣布那个决定时,七个妾室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在当时的法律和社会观念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们都以为我心狠?”邱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妾室们,语气平静,老爷一走,俞家这摊子生意靠谁撑着? 外面那些掌柜、伙计,哪个不是盯着咱们家的银子? 她说的没错。 俞钦玉死得突然,没留下明确遗嘱。 而丝绸铺的掌柜、漕运上的合伙人,都在观望俞家会由谁主事。 邱氏的选择看似残忍,实则有其考量。 卖掉无子妾室,既能节省开支,又能杀鸡儆猴。 将有子妾室贬为苦役,既能让她们继续抚养俞家骨肉,又能防止她们仗着儿子将来争产。 “不是我邱氏心狠,是这个世道逼的。” 她私下对管家说,“要是让外人觉得俞家无人主事,不出三个月,这份家业就得被人吞个干净。” 七个妾室的命运因是否有子而截然不同。 三姨太林氏最是可怜。她原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因家道中落被卖入俞家。 虽然识文断字,颇得俞钦玉喜爱,但肚子不争气,一直没怀上孩子。 而这次被交给人牙子时,她连哭都不敢大声,生怕被卖到更不堪的地方去。 五姨太王氏则因生了个儿子,虽然被贬为苦役,但好歹还能留在俞家。 而且她私下对贴身丫鬟说:“能守着儿子长大,做苦役也认了。” 最戏剧性的是二姨太张氏。 她原本是邱氏的陪嫁丫鬟,后来被俞钦玉收房。 因是邱氏的人,虽然无子,却得以留在府中协助管事。 这让其他妾室既嫉妒又无奈。 俞家的事很快传遍了苏州城。 但是市井百姓的关注点则更实际:“听说俞家的丝绸铺要缩减规模了?” “可不是嘛,没了当家人,生意肯定要受影响。” 还有人在打探:“被卖的那几个妾室,模样如何?价钱几何?”这是准备捡便宜的。 这个邱氏的做法,在明代商人家族中并不罕见。 明代商人的死亡率很高,长途贩运的风险、生意场上的应酬,都可能导致早逝。 而且据不完全统计,苏州府在嘉靖年间,富商平均寿命不到五十岁。 这就意味着,像邱氏这样的商妇往往需要提前掌握当家本领。 她们不仅要管理内宅,还要了解丈夫的生意,以便在突发情况下能够迅速接手。 “男人在外头挣面子,女人在家里保底子。”这是当时苏州商妇圈里流传的俗语。 而邱氏的表现,正是这句话的生动体现。 值得一提的是,明代苏州的商业发达,女性在经商方面有一定空间。 特别是寡妇,可以合法继承和经营丈夫的产业。 这也是邱氏能够迅速掌控局面的法律基础。 时间转眼过了一年。 1563年春天,俞家的白幡早已撤下,生意也恢复了正常。 而邱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丝绸铺的生意不但没有萎缩,反而因为她的精打细算,利润比俞钦玉在世时还增长了三分。 被贬为苦役的妾室们,也渐渐接受了现实。 她们白天在绣坊做工,晚上可以回房陪伴孩子。 虽然比不上从前锦衣玉食,但至少衣食无忧。 唯有被卖掉的妾室,再无音讯。 有人说林氏被卖到了金陵的妓院,也有人说她不堪受辱投了河,但这些都成了苏州城茶余饭后的谈资,再无人去考证真伪。 邱氏晚年把生意交给了嫡长子,自己专心教养孙辈。 而且她常对孙女说:“女人这辈子,要么认命,要么拼命。” 这话里,藏着多少嘉靖年间商妇的辛酸与智慧。 而在苏州城的其他深宅大院里,类似的故事还在不断上演。 妻妾成群是明代富商的体面,而如何处置这些“体面”,往往成了考验正妻智慧的最大难题。 这个就是那个时代的现实社会。 主要信源:(古代人家庭中,正妻的权力有多大?——搜狐《明清苏州宗族与女性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