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山西平遥横坡村的那个春天，康国华这辈子都忘不了。 早上七点多，他扛着镰刀走在前面，儿子康小兵拎着草绳跟在后头，刚爬上村西的土坡，草丛里突然“唰”地窜出个东西，足有两米长的花蛇，脑袋抬得比小兵的肩膀还高。 蛇灾就这么来了。 头几天只是零星几条，后来村民发现不对劲：院子墙角蜷着一堆，草料房的梁上挂着好几条，甚至有人半夜起夜，脚边冰凉滑溜的竟是蛇。 村里组建了护村队，拿铁叉赶、用硫磺熏，可蛇好像认准了这个村子，越赶越多。 派出所的民警来了，林业局的专家也来了。 查了半天，说不是有人投毒，也不是外来的蛇种，可就是说不出为啥这么多蛇往村里钻。 村民们更慌了，微信群里开始传“这是地震前兆”“要发大水了”，吓得没人敢下地春耕，晚上家家户户门窗关得死死的。 本来以为是生态问题，直到宋晶博士带着解剖刀来到村里。 她是研究蛇类的，连着三天解剖了六条死蛇，发现蛇的肺有点发黑，但没检测出常见的农药或者毒素。 更怪的是，死蛇都集中在村里最低洼的地方，像商量好了似的，身上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转机出现在地质专家徐朝雷带着检测仪来的那天。 他没看蛇，反而在村西山坡上转悠，手里的仪器“嘀嘀”响个不停。 后来才知道，那是甲烷，一种有毒的气，浓度比安全值高了近一倍，地下的煤在自己燃烧，毒气顺着裂缝往上冒。 这事儿得从头说。 前两年村里搞退耕还林，种了一千多亩树，蛙类、老鼠多了起来，蛇的食物不愁，天敌却少了，数量本来就在涨。 加上地下煤层自燃，毒气往上飘，蛇怕冷，冬天喜欢往暖和的地方钻，村里房屋密集温度高，就这么一头扎进了“毒气陷阱”。 如今横坡村的生态监测站里，屏幕上跳动的甲烷数值旁，总贴着一张蛇类分布图。 那些曾经让人恐慌的身影，成了最灵敏的环境哨兵，它们用自己的异常行为，提醒着人们脚下这片土地的复杂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