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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后,在齐齐哈尔有几名落单的日本兵,见大势已去,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后,在齐齐哈尔有几名落单的日本兵,见大势已去,担心被俘,于是在附近的村庄东躲西藏,一路流窜到了嫩江东岸的三家子村。 他们蜷缩在村边废弃窝棚的草堆里,听着远处传来的锣鼓声——那是村民在庆祝胜利,每一声都像锤子敲在紧绷的神经上,裤腿上还沾着嫩江滩的泥,混着汗臭味,在闷热的 August 里发酵。 几天后,村西头的王老汉在自家院门口撞见个“讨饭人”。那人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脸色蜡黄,弯腰时露出的手腕上,却有一圈明显的白痕——那是长期戴军表留下的印记,像一道苍白的枷锁。 “老……老乡……行行好……给点吃地吧……”含糊的声音里,“的”字被生硬地发成“地”,像被砂纸磨过的玻璃,刮得人耳朵疼。 王老汉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东北话,也不是关内逃难来的口音,倒像是那些年用刺刀逼着孩子学“满洲话”的日本兵——他们总把助词念得格外别扭,像舌头下藏着石子,吐字时带着金属摩擦的冷硬。 为什么一个讨饭人会有这样的口音?王老汉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块窝头,眼睛却扫过对方藏在袖管里的手:指关节粗大,虎口有老茧——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不是握锄头的手,掌心没有厚茧,只有硬邦邦的茧子,像小石子硌在皮肤下。 这一幕,让他想起三天前邻居张老太说的事。那天张老太在灶台上晾玉米饼,转身功夫少了一张,灶膛边的生石灰袋子却歪在地上,洒了一小撮白末,像谁不小心碰倒的。 “准是那些躲着的鬼子兵。”张老太当时啐了一口,往灶台上又摆了碗刚蒸好的高粱饭,碗沿还沾着几粒米——她特意没擦,就像给自家男人留饭那样自然,只是手指捏着碗沿时,指节泛白,像要把碗捏碎。 后来才知道,那碗饭里,张老太悄悄拌了半把生石灰。她男人1938年被抓去当劳工,再也没回来,坟头在嫩江西岸的乱葬岗,草都长了三尺高,去年清明她去烧纸,火镰打了三次才点着,纸灰被风吹到江里,打着旋儿漂向对岸。 几个日本兵果然又摸来了。他们饿疯了,端起碗就往嘴里扒,烫得直吸气也顾不上,米粒粘在嘴角,像没擦干净的血。没等走出院门,肚子就像被塞进了烧红的烙铁,疼得在地上打滚,吐出来的饭里,混着白色的粉末,像撒了把雪。 中毒后的日本兵彻底垮了。他们躲在窝棚里,听着村里的锣鼓声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每一声都震得太阳穴突突跳。最年轻的那个实在撑不住,趁着夜色溜出来讨饭——他以为换上百姓衣服,就能蒙混过关,却忘了这片土地上的人,对侵略者的气味比狗还灵。 却忘了,这片黑土地上的人,对侵略者的声音太熟悉了。从“九一八”那年开始,他们听够了这种带着刺刀味的口音,看够了这种躲躲闪闪又藏着狠劲的眼神。就算脱了军装,那股子欺压人的戾气,早刻在了骨子里,像老树皮上的疤,怎么也磨不掉。 王老汉悄悄叫来民兵队长。十几个拿着红缨枪的汉子围了窝棚,没费一枪一弹,就把四个蜷在草堆里的日本兵拖了出来。他们身上除了半包“旭日”牌香烟,还有把磨得锃亮的匕首——刀鞘上刻着“武运长久”,字都快磨平了,像被岁月啃过的骨头。 有人问张老太,就不怕把人毒死偿命?她坐在门槛上纳鞋底,针脚扎得又密又紧,线在布上勒出深深的印子:“他们在东北杀了多少人?我这碗饭,是替那些没回来的男人、没长大的娃讨的债,债还清了,心才安。” 后来才知道,当时嫩江两岸这样的事不少?日本投降后,散落在乡村的残兵有两百多个,多半不是被军队抓住的,而是栽在老百姓手里——有人被铡刀铡了马腿,在雪地里爬着哭;有人掉进村民挖的陷阱,里面插着削尖的木棍;还有人喝了掺了巴豆的井水,蹲在茅房里站不起来。 这些老百姓没扛过枪,没上过战场,却用最土的办法,给这场十四年的战争画了个句号。他们或许不识字,不懂什么叫“民族大义”,但他们知道:谁是仇人,谁是亲人;什么是奴役,什么是活着,活着就不能让豺狼再闯进家门。 现在的三家子村,嫩江水还是那么清,岸边的玉米地一望无际,风吹过,叶子“哗啦啦”响,像无数人在说话。只是老人们讲起当年的事,总会指着村东头那棵老榆树说:“那底下,埋过鬼子的匕首。”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像有人在说:别忘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