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亲戚家10斤桃子,结果他给我送过来20斤。我也没有说什么,20就20吧! 这亲戚是我二姨家的表姐,在老街开了家裁缝铺。 她手巧,我结婚时的红棉袄就是她做的,针脚密得像撒了把芝麻。 去年冬天我去改羽绒服,见她把碎布头都收进铁盒——说攒着给流浪猫做窝,窗台上果然卧着只三花猫,尾巴尖沾着线头。 上周六我路过她铺子,看见她趴在缝纫机上打盹,阳光斜斜地照在她花白的鬓角,线头缠了满手。 我轻手轻脚进去,拿起柜台上那件蓝布衫——领口歪了半寸,针脚也稀稀拉拉,她以前做的衣服,连袖口都要比着尺子量三遍。 她猛地惊醒,看见我手里的布衫,脸一下子红到耳根,慌忙抢过去塞进柜底,“瞎做的,拿不出手”,声音有点发颤,不像她平时那亮堂嗓门。 我原以为她是最近活儿多忙昏了头,直到瞥见她揉眼睛时,指缝里露出张揉皱的纸条——上面“血糖”两个字后面跟着个吓人的数字,旁边还有行小字:建议住院观察。 她年轻时总跟二姨犟“我不嫁有钱人,就守着这铺子过一辈子”,如今铺子门口的招牌漆都掉了,她也不肯歇着,不是不想歇,是隔壁张大爷每周三都要来钉纽扣,说“你表姐钉的扣,洗衣机转十圈都不掉”;对门的小敏姑娘,每年生日都来做件新裙子,从穿开裆裤到现在上大学,衣柜里半柜都是表姐的手艺。 我没提那张纸条,指着柜台上件没做完的花布小褂说“这给我小侄女做的吧?我先付钱,下周来拿”,扫码时特意多输了两个零,她在旁边数线头,没看见。 第二天一早,她敲我家门,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是刚蒸的槐花糕,“你小侄女爱吃甜的,我没放糖,用的木糖醇”,篮子底垫着张纸条,写着“多的钱我给你存着,以后给孩子做周岁袄”。 现在我每周三下午都去她铺子,有时帮她剪剪线头,有时就坐着听她跟老街坊聊天——王奶奶说“你表姐的剪刀比手术刀还准”,李叔说“她改的裤子,蹲下不卡裆”,我才明白,人这一辈子,能被人念叨着好,比啥都强。 昨天小侄女穿上那件花布小褂,在院子里跑着转圈,衣角飞起来像只花蝴蝶,表姐站在门口笑,眼睛眯成条缝,阳光落在她手里的软尺上,闪闪的,像撒了把星星。 你说,这世上的情分,是不是就藏在这些针头线脑里? 小褂的袖口有圈松紧带,表姐偷偷缝了层薄棉,孩子玩闹时摔了,胳膊肘也不会疼——她总说“做衣服要想到穿的人,才叫真用心”,我看啊,做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