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平型关,八路军大捷的同一天,一支1500人的晋绥军部队在几公里外全团覆没,至今埋骨荒山,无人知晓。 鹞子涧的山风里,总有陌生的身影在纪念碑前驻足。 他们带着鲜花与敬意而来,却少有人能说清碑后1500个忠魂的故事。 直到百岁老人周锡奎的出现,这段被尘封的血色历史才得以重见天日。 “1937年9月25日,平型关的枪声震彻山谷。” 周锡奎坐在纪念碑旁的石阶上,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亮。 那天,他作为晋绥军434团的侦察兵,正跟着大部队冲向鹞子涧阵地。 在此之前,434团的将士们早已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军长李服膺在天镇血战十天,弹尽粮绝时奉命撤退,却被冠以“擅自撤退”罪名枪决。 消息传来,全团将士悲愤交加,纷纷请战要为军长正名。 27岁的团长程继贤更是写下血书,誓要用日军的鲜血洗刷“逃兵部队”的骂名。 鹞子涧是平型关西路的咽喉要道,日军派重兵猛攻,志在必得。 程继贤带着全团将士刚抵达阵地,就遭遇日军炮火全覆盖轰击。 炮弹在阵地上炸开,碎石与尘土漫天飞扬,不少战士刚站稳就倒下了。 “跟小鬼子拼了!”程继贤拔出佩刀,第一个跃出掩体。 将士们紧随其后,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嘶吼着冲向敌阵。 白刃战中,战士们有的手臂被砍断,就用牙齿咬着步枪继续拼杀。 有的腹部中弹,捂着伤口也要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周锡奎至今记得,一个十六七岁的小战士,被日军刺刀贯穿胸膛。 小战士拼尽最后力气,将刺刀插进日军腹部,两人一同倒在血泊中。 凭借着这股不怕死的劲头,434团不仅守住了阵地,还救出了被围友军。 随后,他们乘胜追击,接连攻占鹞子涧、六郎城、1930高地。 战报传来,434团成功将日军南北两部切割,战场态势极为有利。 程继贤当即派人联络八路军,计划协同作战将日军包围歼灭。 可谁也没料到,负责侧翼配合的71师竟趁夜悄然撤走,未打任何招呼。 天亮后,434团陷入日军四面包围,成了孤军奋战的“孤钉”。 日军调集更多兵力猛攻,炮火比之前更加密集,阵地几近失守。 程继贤把全团剩余将士召集起来,声音沙哑却坚定:“宁死不退!” 将士们齐声响应,哪怕弹药耗尽,就用石头、刺刀与敌人战斗。 接下来的四天四夜,鹞子涧成了血肉磨坊,双方反复冲杀数十次。 日军的尸体在阵地前堆积如山,434团的将士也在不断倒下。 9月28日,团城口阵地失守,日军从南北两线夹击而来,绝境降临。 程继贤身先士卒,手握手榴弹冲进敌阵,炸开一条血路。 激战中,他多处负伤,鲜血染红了军装,却依旧不肯后退半步。 当日军再次逼近时,程继贤高呼“杀寇报国”,用最后一颗子弹自尽殉国。 二营长傅占魁、三营长梁世荣见团长牺牲,带着剩余战士发起最后冲锋。 他们明知是死,却没有一个人退缩,最终全部战死在阵地上。 周锡奎因被派去六郎城监视敌人,侥幸躲过包围圈,成为幸存者之一。 他站在远处山坡上,看着阵地被日军占领,看着战友们的尸体遍布山野。 那一刻,他攥紧拳头,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世人记得这些英雄。 这个誓言,他坚守了七十多年,从青丝少年到百岁老人。 后来,周锡奎找到了志愿者,说出了埋藏心底的心愿。 志愿者们被老人的执着打动,开始四处奔走搜集资料。 他们找到了程继贤仅存的一张照片,找到了他从未见过父亲的女儿程慧云。 当程慧云捧着父亲的革命烈士证明书时,泪水无声滑落。 志愿者还找到了当年日军大队长尾家刢的照片,拿给周锡奎辨认。 老人看着照片,没有仇恨,只是平静地说:“现在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2019年,在志愿者的努力下,“晋绥军434团抗日殉国烈士纪念碑”终于立起。 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民间自发的敬意,却足以告慰英灵。 如今,周锡奎老人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却仍会在家人陪伴下前往纪念碑。 他会坐在石阶上,给前来祭拜的人讲述434团的英勇事迹。 程慧云也常会带着家人来献花,在碑前静静伫立,与父亲隔空对话。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434团的故事,纪念碑前的鲜花从未间断。 山风依旧吹拂着鹞子涧,却再不是当年的血色风烟。 那些埋骨荒山的忠魂,终于被世人铭记,他们的英勇无畏永载史册。 纪念从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为了铭记牺牲,珍惜当下的和平。 晋绥军434团的故事,也让我们明白,抗战的胜利是全体国人共同拼搏的结果。 每一位为家国捐躯的英雄,无论所属阵营,都值得被永远缅怀。 这,便是对英雄最好的告慰,也是对历史最好的尊重。 参考信息:《陆军六十一军八年抗战史实》·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