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学义和团,当时历史老师都在嘲笑,骂其愚昧,竟然相信练功可以刀枪不入,还不是都被突突了吗,我们听后哈哈大笑,后来义和团一度成为愚昧的代名词。 最近看了盟主的视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时我们嘲笑义和团,是站在什么位置?是一个吃饱喝足旁观者的位置。 我们当年笑得轻松,是因为我们把一百多年前那场血与火的生死挣扎,简化成了一句“刀枪不入”的笑料,并站在今天的安全地带,挑剔着他们的“不科学”。 可历史从来不是供人围观的滑稽戏,当你扒开那层被标签化的外壳,触碰到的是无数普通人在绝境中炙热的脉搏、真实的恐惧和朴素的求生反抗。 是的,义和团里确实有“刀枪不入”的说法,这在今天看来荒谬至极。但回到当时的情境,这远非一句“迷信”可以概括。根据研究,所谓的“刀枪不入”至少有好几种情况。 少数武术高手确实练过“金钟罩”之类的硬气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冷兵器,但这需要数年苦练。更多的人,则是通过一种速成的、“大师兄”演示的仪式,利用一些技巧(比如挥刀的角度和力道)让人暂时相信其效用,这更像是一种战前动员和士气鼓舞。甚至,里面还混杂着一些江湖戏法。 更重要的是,有观点指出,许多普通团民心里清楚,并非人人都能“刀枪不入”,这只是一种精神激励。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教会势力和后来的八国联军,这是手持大刀长矛的农民,在绝望中为自己浇筑的一层薄薄的心理铠甲。 那么,是什么把他们逼到了需要借助“神术”来鼓劲的绝境?根源在于那个“瓜分豆剖”的危亡时代。甲午战后,帝国主义侵略加剧,教堂在一些地方不仅传播信仰,更倚仗特权形成武装据点。有记载显示,一些教堂甚至私藏上百杆快枪乃至大炮。 当民间积怨与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冲突一触即发。义和团最初的战斗,就是针对这些教会武装。在武器极端劣势下,他们发展出的战术就是:靠一股血气快速近身,陷入白刃战。“刀枪不入”的信念,是这种以命相搏的冲锋号,是弱者对抗火器时唯一的、悲壮的武器。 因此,当1900年夏天,八国联军以保卫使馆为名,沿着铁路向北京进发时,在廊坊车站遭遇的,正是这样一群被鄙视为“愚民”的阻击者。战斗异常惨烈,义和团民冒着密集的弹雨,反复冲向联军的火车和阵地。 “数千名义和团民如潮水般冲向车站”,战鼓呐喊声震天动地。 廊坊之战,义和团和清军共毙伤联军近400人,迫使联军狼狈退回天津。连联军指挥官西摩尔后来都心有余悸地承认:“如果义和团所用武器是近代枪炮,那么,我率领的联军必定会全军覆没。” 这些牺牲,难道能用“愚昧”二字轻轻抹去吗? 实际上,如何看待义和团,百年来学术界也经历了几番深刻的思考和论争。早期受时代局限,否定居多;到反帝斗争高涨时,其爱国价值被肯定;后来又经历过拔高和美化的阶段。改革开放后,研究才更趋深入和客观,学者们开始沉下心来辨析史实,将其置于更广阔的社会史视野中考察。 一个基本的共识是:不能以今日的标尺和上帝视角,去苛责前人。就像欧洲早期工人运动曾捣毁机器一样,那是特定历史阶段、特定认识水平的产物。义和团的“灭洋”,确有盲目排外的落后性,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是“洗澡水” 。 但水中那个“婴儿”——即那份在强敌压境时不甘为奴、奋起反抗的民族精神和爱国意识,却不应该被一起倒掉。 周总理曾评价:“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正是中国人民顽强地反抗帝国主义侵略的表现。他们的英勇斗争是50年后中国人民伟大胜利的奠基石之一。” 这个评价是深刻的。我们今天回望义和团,不应是轻佻的嘲笑,而应是沉静的思考。思考一个民族在沉沦与觉醒之间的艰难转身,思考那些在迷茫中仍用血肉去撞击铁屋的先民。他们或许愚昧,但绝不懦弱;他们的方式错了,但捍卫生存与尊严的意图本身,闪耀着不屈的光辉。 嘲笑历史是容易的,理解历史则需慈悲与智慧。当我们放下作为后来者的优越感,尝试走进那个风雨如晦的年代,或许就能听见,那“神术”口号背后,其实是无数亡国边缘的普通中国人,在最深的黑夜裡,发出的最原始的怒吼。那怒吼声里,有我们今天赖以站立的土地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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