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您的资产状况有些复杂,可能不符合首套房贷款的优惠政策。”
什么!
银行经理的话让苏念瞬间愣住了。
她一个沪漂,拼死拼活攒首付,除了手上的工资卡就是刚交出去的首付款了,怎么就“状况复杂”了?
经理见她很疑惑,忙将屏幕转向她:
“系统显示,您母亲沈清如女士十五年前用您的信息办了一张卡,余额…很大。”
谁!沈……沈清如?!
她那15年没给过抚养费的的亲妈?!
01
苏念捏着那张薄薄的工资条站在拥挤的地铁通道里,身后是不断推搡着向前涌动的人潮,她盯着上面那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默默计算着这个月能存下多少。
距离她为自己设定的购房首付目标还差着不小一截,这让她感到一种熟悉的、沉甸甸的焦虑,就像上海梅雨季节里永远晾不干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她租住在浦东一个老旧小区合租房的次卧里,房间狭小到放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后连转身都显得局促,墙纸上留着不知哪任租客贴上的幼稚贴纸痕迹。
每当深夜加完班回来,看着窗外其他楼栋星星点点的灯火,她都会格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这座庞大城市里的漂泊状态,她太渴望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了。
为此她几乎榨干了自己过去七八年工作的全部积蓄,谨慎地计算每一笔开销,连一杯超过十元的咖啡都觉得是种奢侈的放纵。
然而当她终于凑齐了心仪楼盘的首付款,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走进银行签署贷款协议时,客户经理在核对完她的资料后却露出了非常困惑的表情。
那位穿着得体西装裙的经理将电脑屏幕缓缓转向她,用带着职业性困惑的语气说道:“苏小姐,系统显示您的资产状况有些复杂,可能不符合首套房贷款的优惠政策。”
苏念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复杂?我所有的资产就是工资卡里那点存款,还有我刚刚付出去的首付款,这有什么复杂的?”
经理推了推金边眼镜,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然后指着屏幕上一行不太起眼的信息记录说道:“这里显示您名下还有另一个账户,开户时间很早,余额……非常大。”
苏念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屏幕上的开户人姓名栏里赫然写着“沈清如”三个字,后面紧跟着的备注关系是“母亲”,这个称呼让她瞬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到过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了,在她的生活里“母亲”这个词早就和父亲苏国强口中那个“自私狠心、跟野男人跑了”的女人划上了等号。
经理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瞬间苍白的脸色,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解释:“这个账户的资产会被纳入您的总资产进行评估,所以按照现行政策,您确实无法享受首套房的低息贷款。”
苏念强迫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我能知道那个账户里具体有多少钱吗?还有,我该怎么处理它?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个账户存在。”
经理又操作了几下,然后报出了一个数字,那个数字的长度让苏念感到一阵眩晕,她甚至需要默默数一遍那些零才能理解它代表的意义。
那笔钱足够她在上海最好的地段全款买下一套宽敞的公寓,还能有相当可观的剩余,这和她过去十几年所认知的现实产生了荒诞的撕裂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经理递来的那张写着开户行地址的纸条,又是怎么机械地道谢后走出银行大门的,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她却觉得手脚冰凉。
回到那间月租三千五百元的合租次卧,压抑感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她把那张轻飘飘的纸条拍在桌上,内心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困惑和一丝极其微弱的、她不敢去仔细辨认的期待。
她翻出抽屉最底层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放着一些零碎旧物,盒底躺着一张边角卷曲的老照片,照片上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两人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那是沈清如和她,照片里的母亲有着温柔明亮的眼睛和柔软披肩的长发,和她记忆中那个模糊而冷漠的形象怎么也重叠不到一起。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爸爸”两个字,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好几秒才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苏国强那套熟悉的说辞。
“小念啊,你弟弟下个月要去参加一个集训营,费用要一万五,你这两天记得转过来,他前途可是大事。”
他的语气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苏念生来就是为了给他和后来组建的家庭提供经济支援的,过去这些年她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索取,但此刻听着这话,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匆匆挂断了电话,目光再次落回那张老照片上,心里某个沉寂许久的角落开始松动,她决定回一趟那个位于江苏老家的、名义上的“家”。
02
苏念找了个公司需要核对户籍信息的借口,坐上了回老家那座小城的高铁,车窗外的风景从密集的高楼逐渐变为开阔的田野,她的心情也越发复杂。
她提着一盒在车站便利店买的并不新鲜的水果敲响了家门,开门的是继母李美娟,对方看到她手里廉价的果篮,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侧身让她进去的同时阴阳怪气地说着“稀客”。
同父异母的弟弟苏磊正瘫在客厅沙发上戴着耳机打游戏,只是抬眼瞟了她一下就算打过招呼,视线很快又黏回了手机屏幕上。
这个家对于苏念而言从来就不是温暖的港湾,更像是一个需要定期缴纳“亲情税”的收费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她想要立刻逃离的疏离和算计。
饭桌上苏国强照例开始了他的表演,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当年一个人带着女儿有多么不容易,又是如何含辛茹苦地将她供到大学毕业,言谈间把自己塑造成了感人至深的慈父形象。
苏念沉默地吃着碗里的米饭,味同嚼蜡,这些陈词滥调她听了十几年,每一次都像钝刀子割肉,而李美娟则在一旁时不时地补充几句,暗示苏念如今在大城市工作理应更多地回报家庭。
“爸,我想用一下户口本,公司那边需要复印件办理一些手续。”
苏念在苏国强话音告一段落时平静地开口,客厅里的气氛明显凝滞了一下,苏国强夹菜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眼皮,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户口本?你要那东西干什么?不会是背着我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吧?”
他的怀疑几乎不加掩饰,苏念按捺住内心的反感,重复了一遍之前想好的理由,表示只是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的常规要求。
苏国强盯着她看了足足半分钟,才慢吞吞地起身走进卧室,李美娟则在一旁凉飕飕地插话:“女孩子家这么折腾干什么,早点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比什么都强,也能帮衬家里。”
户口本最终还是被苏国强拿了出来,但在递给她的时候他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月家里开支有点紧,你弟弟还想报个课外班,你看……”
苏念从钱包里抽出仅有的六百元现金放在桌上,苏国强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显然对这个数目极不满意,李美娟更是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
拿起户口本,苏念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她起身朝门口走去,手刚搭上门把手,苏国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随意。
“对了,你妈……这么多年,没找过你吧?我可得提醒你,那种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丢下不管的女人,心肠狠着呢,她要是突然联系你,准没好事,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苏念握住门把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没有回头,只是用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语调回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她拉开门走了出去,老旧的楼道里声控灯应声亮起,投下昏黄的光晕,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听着门内隐约传来的、关于她“不懂事”、“小气”的议论,心脏像是被浸在了冰冷的酸液里。
03
按照纸条上的地址,苏念找到了那家位于浦西老城区的银行分行,它坐落在一排有着百年历史的欧式建筑群里,显得稳重而低调。
大堂经理在核验了她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之前那家银行出具的证明文件后,态度立刻变得格外恭敬,甚至亲自将她引向了二楼的贵宾接待室。
“苏小姐,请您稍坐片刻,我这就为您调取账户的详细资料并办理激活手续。”
经理为她端来一杯温度适中的清茶,然后很快拿着一台崭新的密码输入器回来了,他解释道这张卡的初始密码很可能由开户人设定,建议她尝试一些有纪念意义的数字组合。
苏念接过那个小小的黑色设备,指尖有些微的颤抖,她犹豫了片刻,然后输入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六位数字,机器发出一声轻快的提示音,绿色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密码正确,这个认知让她心头猛地一颤,经理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然后将屏幕转向她,那个带着长长一串零的余额再次直观地冲击着她的视觉。
这庞大的数字背后代表的意义让她一时之间有些茫然,经理又递过来一份打印出来的、厚达几十页的交易流水明细,轻声说道:“这是账户自开户以来的所有存取记录,您可以看一下。”
苏念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从十几年前的某个日期开始,几乎每个月都有款项存入,数额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增长,有时是规整的整数,有时则带着零头,像极了普通人每月结算工资后存下积蓄的模样。
这些冰冷的记录串联起来,勾勒出的是一幅长达十几年的、沉默而坚持的储蓄图景,与她从小到大被灌输的关于母亲“卷走家里所有钱消失”的说法截然不同。
“另外,沈清如女士当时还以您的名义设立了一份信托文件。”
经理的话将苏念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他递过来一张素白色的卡片,上面印着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名称、地址和联系电话。
“文件条款规定,在您年满三十周岁后,可以根据需要联系指定的律师开启这份文件,里面可能有沈女士留给您的信息或其他安排。”
苏念捏着那张单薄的卡片,感觉它重若千钧,沈清如,她的母亲,仿佛一个看不见的守护者,在遥远的时空之外默默地为她铺设着道路,却从不走到台前。
她没有立刻离开银行,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然后对着那张律师名片和厚厚的流水单发呆了很久。
童年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她记得母亲身上总是有一股好闻的皂角清香,记得她会用灵巧的手指编出各种复杂漂亮的小辫子,记得睡前故事里温柔低缓的嗓音。
但也记得父母离婚前那段时间家里无休止的争吵、摔打东西的刺耳声响,记得最后那个下午,父亲将母亲的一个旧行李箱扔出门外,然后重重关上门,母亲在门外压抑的哭声透过门缝传来,细细的,绝望的。
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母亲,父亲告诉她母亲跟着别人去了南方,不要她了,最初的几年她还会哭着要妈妈,后来渐渐就不再提了,仿佛生命中从未有过这个人。
一个名字突然从记忆深处浮现——赵阿姨,那是母亲当年在纺织厂工作时最要好的姐妹,也是他们家以前的邻居,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苏念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已经显得颇为破败的老厂区宿舍,敲响了其中一扇贴着褪色福字的铁门,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身材微胖的阿姨,她盯着苏念看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是……小念?沈清如的女儿?”
赵阿姨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她一把拉住苏念的手将她拽进屋里,不住地上下打量着,眼眶很快就红了。
她们坐在陈设简单却整洁的客厅里,赵阿姨给她倒了水,絮絮地问着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工作是否顺利,苏念一一回答着,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
终于,她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赵阿姨,您……后来还有我妈的消息吗?我……我就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赵阿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惜,也有愤怒。
“孩子,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多年了,今天你既然问起,我也不想再瞒着你了,你爸跟你说的那些,关于你妈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她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苏念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赵阿姨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急促,她开始讲述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往事。
原来当年并不是沈清如抛弃家庭,而是苏国强在外面有了人,被沈清如发现后非但不悔改,还时常借着酒劲对她动手,离婚时更是利用手段转移了所有夫妻共同财产,让沈清如几乎是净身出户。
“他当时还威胁清如,说要是她敢回来看你,或者敢联系你,他就去你学校闹,让你抬不起头,毁了你前途,清如那是没办法啊,她一个女人,身无分文,拿什么跟他斗?”
赵阿姨抹了抹眼角,继续说道:“她走的那天晚上在我这里哭了一整夜,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她说她一定要努力挣钱,让你以后不用像她一样受制于人。”
苏念听着这些颠覆性的叙述,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原来她这十几年来所坚信的“真相”,竟然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充满恶意的谎言。
她所感受到的所谓“父爱”,是建立在诋毁另一个至亲基础上的控制与索取,而她所怨恨的“抛弃”,却是最深沉的、以远离为代价的保护。
“你妈妈后来换过几个地方,日子过得不容易,但她每个月都会固定往一张卡里存钱,说是给你的,我这儿有她几年前给我的一个地址,在云南的一个小县城,你可以试着去找找看。”
赵阿姨从一本老旧的通讯录里撕下一页纸,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个详细的地址,苏念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感觉它承载着难以言喻的重量。
告别赵阿姨,苏念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她的内心却像是燃着一团火,那是对苏国强多年欺骗的愤怒,也是对母亲这些年孤身一人承受一切的痛惜。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那个所谓的“家”逆来顺受了,有些账,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11
苏念连夜坐上了返回上海的动车,车厢里光线昏暗,只有少数乘客亮着阅读灯,窗外是飞速后退的模糊夜色,就像她此刻翻腾混乱的思绪。
她反复看着手机里拍下的那张银行流水单的照片,那些每月准时出现的存款记录像一根根细密的针,刺破了她过往十几年建立在谎言之上的认知堡垒。
沈清如,这个她曾经怨恨又偶尔会在午夜梦回时模糊思念的名字,如今被赋予了全新的、沉甸甸的意义,那个被塑造出来的“自私母亲”的形象正在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迫远离、却用最沉默方式守护着她的身影。
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屋,她没有开灯,在黑暗里坐了许久,直到手机屏幕因为收到新信息而亮起,是苏国强发来的,询问她“公司的事情办完了没有”,字里行间透着急切,显然是在惦记她“应该”转过去的钱。
苏念盯着那条信息,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她第一次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回复“马上转”,而是直接将手机屏幕按灭,扔在了床上。
接下来的几天,她照常上班、下班,表现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内心却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她先是按照名片上的联系方式,预约了那位信托律师。
在市中心一座高档写字楼的办公室里,她见到了那位姓陈的律师,对方四十多岁,戴着无框眼镜,气质严谨专业,在验证过她的身份后,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一个厚重的牛皮纸档案袋。
“苏小姐,这是沈清如女士在十五年前委托我们律所设立的信托文件原件,以及她留给您的一些私人信件。”陈律师将档案袋轻轻推到她面前,语气平和而正式,“根据委托协议,在您年满三十周岁后,有权查阅并决定是否执行其中的部分条款。”
苏念的手指有些发颤,她解开了档案袋上缠绕的白色棉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封手写信,信封上写着“给我最亲爱的念念”,那字迹娟秀而熟悉,瞬间击中了她的心脏。
她抽出信纸,母亲的字迹铺展开来,信很长,详细讲述了当年离婚的真相,与赵阿姨所说的相互印证,但更多了许多细腻的痛苦与挣扎,沈清如在信里写道,她不是不想带走女儿,而是当时苏国强以“让她身败名裂、在老家待不下去”相威胁,她怕自己贸然争取抚养权反而会害了女儿。
“念念,妈妈每一天都在想你,看着你的照片才能睡着,我拼命工作,省下每一分钱,就是希望我的女儿以后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能有底气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信纸上有几处字迹模糊,显然是被泪水晕染过。
除了这封长信,档案袋里还有一份正式的信托协议,条款清晰明确,那笔巨额存款只是信托资产的一部分,此外还包括几份投资凭证,涉及一些稳健的基金和国债,收益也都一并归入信托账户。
陈律师在一旁适时地解释:“沈女士的规划非常清晰长远,她不仅为您积累了本金,也考虑了资产的保值增值,这份信托具有很好的隔离保护作用,理论上,除您本人外,其他人很难主张权利。”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让苏念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她抬起头,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陈律师,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我父亲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陈律师推了推眼镜,露出了职业性的冷静表情:“从法律角度,这笔资产的所有权和控制权非常清晰,属于您个人,您父亲没有任何合法依据进行索取,如果他采取骚扰、威胁等手段,您可以保留证据,必要时报警或申请保护令,我们律所也可以为您提供相应的法律支持。”
带着信托文件复印件和陈律师的建议,苏念离开了律所,她没有急着去动用那笔钱,而是先做了一件她早就想做的事——她联系了之前看中的那个楼盘的销售,用自己工作攒下的钱加上一小部分信托账户的收益作为首付,签订了一套两居室的购房合同。
当她在购房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力量感从心底升腾起来,她终于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可以遮风挡雨的空间。
12
拿到新房钥匙的第二天,苏念特意请了半天假,她仔仔细细地打扫了那间合租的次卧,将自己的物品打包整理好,然后叫了一辆搬家的面包车。
她没有通知苏国强自己买了房,也没有告诉他新的住址,只是在搬完家、一切都安置妥当后,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新家客厅窗外的风景照,配文很简单:“新起点。”
这条朋友圈果然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很快就在她的亲友圈里泛起了涟漪,点赞和祝福的评论不少,但很快,苏国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一次,苏念没有回避,她按下了接听键,同时熟练地开启了通话录音功能,听筒里传来的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命令口吻的索取,而是充满了惊疑不定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