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讨好型人格，总把别人的要求超级加倍。
保姆说不能吃冰淇淋，喝热水才对身体好，我就端了开水要灌给她。
表哥说他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合该用我的钱，当晚家宴我就拉着他去给爸妈磕头认亲。
渐渐地，没有一个人敢对我放屁。
我在场，众人都言辞文雅有理有据。
大学毕业，父母介绍给我未婚妻。
她有一个感情深厚的养弟。
游艇上酒过三巡，养弟对我举起酒杯，笑道：
“姐夫，我姐可是你上辈子的恩人，她胸口下沿的蝴蝶胎记就是凭证。”
“你可得用一辈子对她报恩！”
甲板上哄堂大笑，未婚妻的闺蜜们嬉笑着要我发誓当好老公。
我放下酒杯。
朝坐在一旁温柔端庄的女人说：“脱裙子，我瞧瞧你的凭证。”
1.
话音刚落，游艇上众人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罗章尬笑着抓抓头发，说：
“姐夫，你说啥呢？”
“我开个玩笑而已，咱们乐呵乐呵，你干嘛呢要落我姐的面子？”
我打了个响指。
监控链接了大屏幕，音响也停下了音乐。
画面亮起，音箱再响，他片刻前开的玩笑，一遍遍重复。
我看着罗章比A4纸还惨白的脸，龇牙一笑：
“抱歉，我听到什么就信什么。”
“我把罗莉莉的裙子撕了，要是真有什么凭证，显然不是狗屁的上辈子，而是你和她偷情了，我会发到网上，保证你俩出名。”
周围众人惊呆了。
罗莉莉再不复端庄模样，脸色发青，一脚踩在我脚背上，趁我吃痛松手，跳开，
她抢走一个闺蜜的外衣搭在自己裸露的肩头，瞪着我的眼神充满愤怒：
“柳全，你就是个神经病！”
“罗章是我弟弟，小时候洗澡游泳，彼此什么看不到？”
“一个小玩笑，你就要毁了我们姐弟的名声？”
哦，玩笑话。
过去很多人也是用的这个理由。
似乎这个词一用，就都是我的错，他们个个无辜。
但是我从来不吃这套。
我敲敲桌面，大屏幕画面一闪，开始播放前天一个发给我的匿名视频。
画面里，罗章只披着真丝薄毯，一脸的得意和挑衅。
他将镜头故意对准了一旁睡着的女人，高清展示出了罗莉莉的精致五官，和她露出被子的肩头那一片暧昧红痕。
罗章轻笑着：
“柳全，你和罗莉莉即将联姻啊。”
“然而，你占着她老公的位置，却永不可能得到她的心。”
“要不要打个赌？你们结婚当天，她都会和我双宿双飞。”
视频循环播放，我对众人摊开双手。
“你们觉得，这是一个小玩笑？”
“来，你说说，你喜欢你的未婚夫有罗章这样的好弟弟吗？”
被我盯住的女人闭嘴不语。
眼睛盯着脚尖，头也不敢抬。
我朝罗章扬起下巴：
“罗先生，你要是看到你的女朋友和她的好弟弟一丝不挂躺在一张床上，你什么感觉？”
罗章哑口无言，眼神朝罗莉莉瞥去。
但罗莉莉也瞪大了双眼，她此刻才知道，自己熟睡的时候，罗章居然拍了这种暧昧视频刺激我！
罗章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脸上带着屈辱和可怜，对我双膝跪下：
“求你原谅我，姐夫！”
“我弄这个是和哥们打赌了，我赌你爱我姐姐，一定不会怀疑她。”
“我真没料到，你会当众放出来。”
最后一句他说的委屈极了，泪水滚落。
罗莉莉不由得流露出心疼。
罗章心中一定，哭道：
“求你别追究了！我会牢记教训，离我姐远远的！”
我还没张口，旁边我的准新娘罗莉莉就奔过去抱住了他。
她拧眉看我，语气带着不满：
“柳全，阿章都下跪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见好就收吧，你看你，闹得今天谁都不高兴。”
“这事闹大了影响联姻，你爸妈受得了吗？想想老人家，你孝顺点。”
不等我回应，她拉起罗章，紧密相拥着走入了船舱。
其他人一脸看足了大戏的模样，也纷纷散去。
瞥向我的目光，满满的戏谑、可怜、嘲讽。
我独自坐在甲板上的露天沙发里，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哼着歌儿。
罗莉莉吃定我不敢取消婚礼。
为什么取消？
我期待得很呢！
2.
那天起，罗莉莉的狗腿子们对我退避三舍。
聊着天，看到我走近，就挤眉弄眼的闭嘴了。
线下把我当空气，线上没人问一句。
然而朋友圈热闹极了，一伙人到处聚会，彻夜狂欢。
我翻动页面，笑容更深了。
半个月过去，罗家父母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大摆宴席。
我到底是未婚夫，罗莉莉捏着鼻子打电话要我去。
我把厚厚的红包塞进罗家小女佣的手里，要她贴好一百个针孔摄像头。
小女佣抓住红包，十分犹豫：
“柳先生，这个犯法吧？大小姐要是知道了我会倒大霉的！”
我淡淡微笑道：
“你多虑了。这是我和你大小姐的玩笑呢！”
“莉莉知道的，你看，我也贴了。”
我指了指身前伪装成贝壳西装扣的微型摄像头。
小女佣看着我，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点头。
她贴完就拉着行李箱跑路了。
我一个人走进宴会大厅，看到罗莉莉已经和罗章挽着手到了。
他俩身上的西装和礼服裙明显是情侣款，笑容甜蜜亲近。
看到我，罗章脸色大变，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他松开罗莉莉，后退一步撞上了长条餐桌，哆嗦着说：
“姐夫别误会！我懂你的意思，我现在就滚！”
他说着就擦了下眼角，跑了。
罗莉莉横了我一眼，追着他离开。
两人跑去了后花园。
罗父罗母朝我微微摇头，语重心长道：
“柳全，前些天游艇上你搞的事，我们知道了。”
“小章从小就在我们家长大，知根知底，和莉莉姐弟情深。”
“你这个当姐夫的，怎么欺负小舅子呢？”
“将来莉莉在生意场上应酬，你难道也要到处吃醋？难看。”
我嗤笑一声。
“哦，原来莉莉和罗章只是单纯的亲情啊。”
“真羡慕，我是独生子，没见过这么亲密的亲人呢！”
我拿出手机，点开远程摄像app。
却见后花园的假山凹陷处，罗章紧紧抱着他的好姐姐，大手盖在姐姐的翘臀上。
他哽咽着：
“姐，你一结婚就丢下我一个人了，我好难过。”
“你可不可以，给我留个念想？”
罗莉莉双手搭在弟弟的脖子上，爱怜的抚摸着，说：
“你要什么念想？我都给得起。”
罗章靠近她的嘴唇，只间隔一毫米的距离。
“孩子，我们还没有孩子。”
“我是你的养弟，没有血缘关系，有了孩子才是一辈子的牵绊。”
“如果你不想亲近我，就当我捐精也行……”
罗父罗母的脸色精彩纷呈。
我大为赞叹。
查到罗章在咨询捐精时，我就猜他会忍不住。
可是在养父养母的纪念宴会上勾搭姐姐？真行。
我看向罗家父母。
“伯父伯母，我天生就是讨好型人格，如果这是莉莉想要的，我可以帮忙找顶级医生啊。”
“保证她一胎八宝。”
3.
过了一刻钟，罗莉莉和罗章一前一后回来了。
他俩隔着一米远的社交距离，好像只是恰好顺路。
哪里能看出来，先前还在讨论怎么生私生子？
看到我和罗家父母自然交谈的样子，罗章脸上闪过嫉恨，
又迅速转换成哀切的表情，低声下气道：
“爸，妈，这几天没帮你们筹备宴会，对不起。”
“只是前些天我开玩笑惹恼了姐夫，我胆子小，没敢回家。”
罗父面无表情，叫他跟着一起去楼上书房。
罗章心下疑惑，养父应该上前来轻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励，甚至责备柳全两句啊，怎么没反应呢？
他更没想到，书房刚一关上，罗父就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罗章脸颊一麻，随即剧痛。
罗莉莉又惊又急，就想插到两人中间打圆场。
她刚要开口，罗母就拿起书架上的精装本劈头盖脸的砸。
罗莉莉慌了，躲闪间委屈落泪。
罗父一脸沉痛，指着她怒道：
“我教你照顾弟弟，你倒是照顾得要生私生子了！”
“不要脸的东西！我罗家的脸面叫你俩丢尽了！”
“你让柳家那边怎么看？！”
罗莉莉眼眶发红，嘴唇哆嗦着，仇恨的瞪着我。
“刚说的话你们就知道了？跟踪？监视？柳全，是你在搞鬼！”
我笑着亮出手机屏幕。
“你是我未婚妻，你想要什么我当然要满足你啊。”
“不过人多力量大，让你爸妈看看直播，好一起出谋划策嘛！”
罗莉莉咬牙切齿，简直想吐血。
她眼珠一转，竟忍住了怒火，反而对我笑了笑，一派端庄柔和。
“对不起柳全，是我没顾及你的心情。”
“我和阿章只是姐弟，你不用担心。你才是我唯一的丈夫。”
“放心，下不为例，等你我正式结婚，阿章会出国留学去。”
罗章下意识叫喊：
“莉莉！”
罗莉莉向他微微摇头。
罗章瞪向我，眼神比刀子还利。
我朝他露出阳光笑容。
我可是好人，一心讨好他俩。
不是感情深厚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4.
时间到了婚礼当天。
罗章毛遂自荐要当伴郎，可他的伴郎西装和我这个新郎如出一辙。
和罗莉莉携手而来，好像新婚夫妻走红毯一样般配。
他俩眼神都是拉丝的，我则是爱情故事里的恶毒反派。
啧，想吐。
眼不见为净，我收拾好就去了小阳台吹风。
突然间，一股大力把我拉进了身后的客房。
罗章举着个喷雾朝我喷了好几下。
我猝不及防，吸入了，顿时浑身发软。
他趾高气扬，对我拳打脚踢，大笑道：
“柳全，你不是很嚣张吗？”
“保证你全球知名，还不谢谢我！哈哈哈！”
我无力倒地，虚弱的轻声问：
“你当我柳家是吃素的？”
他轻蔑极了。
“柳家？马上就会被罗家吞并的玩意儿，也配来威胁我？”
“哦，说不定还没吞，你柳家就灰飞烟灭了呢！”
他惬意的踢我，扒光我的衣服，检查后说：
罗章的眼神恶毒又愉悦，嬉笑着出门了。
我躺在地上，也低低笑了起来。
罗章，赶紧笑吧。
不然等会儿，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喜庆的音乐响起，宾客和主持到场，偏偏空缺了两位新人。
我爸妈左顾右盼，眉头越皱越紧。
罗家父母手都快抖了，连忙谄媚道：
“大概是小夫妻有什么私事、忘了时间呢。”
“亲家别急，我已经吩咐佣人们都去请人了。”
“今天肯定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不会出错的！”
我爸冷着脸不说话，我妈冷淡的勾起嘴角。
“你别忘了婚礼是直播的，出了错，我家笑笑就过去了，你家的股价……”
话不用说完，意思已经到了。
罗家父母脸色发青，却不敢多说什么。
突然，音响里音乐一停，短暂的寂静后，是低沉的无规则的噪音。
罗母鼻子喷气，怒道：
“谁管的音响？赶紧修理！”
随即挤出笑容对我爸妈说：
“亲家，一点小插曲，马上就好了啊，你看，主持上场了呢！”
可噪音停止后，响起的却不是音乐，而是一声暧昧至极的呻吟。
瞬间，我爸妈扭头四顾，眼中一致闪烁着震惊、怒火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