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见鸟的心声。
字面意思,是鸟就行。
这天打麻将,我摸到幺鸡这张自摸牌。
正想推倒麻将时却听到。
【快胡,我等不及了。】
【这个年轻的身体,马上就是我的了。】
这张幺鸡,红色的眼睛看的我后背发凉。
01
「出牌啊!」
见我一直不动,下家不耐烦催促道。
看着手中这枚幺鸡,我有些犹豫不定。
心中不断回荡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快胡,我等不及了。】
【这个年轻的身体,马上就是我的了。】
我已经一晚上没有胡牌了。
虽说我并没有输多少钱,但麻将的乐趣从来都不是赢钱。
而是计算概率后,再配合运气,能够连续胡牌时的成就感。
我把一只手手搭在牌上,另一只手拿着那张幺鸡,重重拍在桌面。
嘴巴才刚张开,一道声音就抢先进入我脑中。
【对,就是这样,快胡!】
这一次,我确定不是幻听了。
我能够听到鸟的心声,这一点我从小就发现了。
只是这个能力并没有什么用,我也一直没有当一回事。
毕竟鸟的智商就那么点,每天想的都是「好饿」「给我食物」之类。
可眼下周围并没有鸟类存在,唯一能称得上与鸟有关的,就只有我手里这张幺鸡了。
幺鸡的叫法有很多,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叫法,但基本上都会有「麻雀」「小鸟」的叫法。
所以,联想那句让我胡牌的话。
我听见的声音,很有可能就是来自于手中的幺鸡。
麻将牌居然有心声,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不能胡。
「幺鸡。」
我把自己的自摸牌打了出去。
虽然没搞懂是什么情况,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胡这一把又不会要了我的命,而胡这一把却很可能要命。
在我打完这张幺鸡后,整个麻将间都安静了。
不止我的下家,对、上两家也在看着我。
并且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
对家低着头,眼睛上眺。
上下两家,脸已经对着牌堆。
眼睛斜视。
我的鸡皮疙瘩在这一瞬间爆发。
不对劲。
02
三天前。
因为几位网友的邀请,我来到这座城市。
这三位网友,都是我在小说作者群认识的。
与我一样,都是女孩子。
我是个喜欢旅居的人,工作性质也允许我这么做。
鹅城又是个著名的沿海城市,风景优美,物价低廉。
对于三位同行的合租邀请,我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她们一开始也只是网友,是大姐梁华邀请,三人才成为的室友。
我们是在作者群里聊的很好,所以才会邀请我的。
房子也处于安全的闹市区,完全不用担心是新型诈骗。
初次见面时,我就被三人的容貌吓了一跳。
美到吓人的程度。
虽然见过照片了,可当真正站在面前时,还是忍不住惊叹。
三人给我一种,就是不吃作者这碗饭,也能靠脸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的感觉。
网络上我重拳出击,现实里唯唯诺诺。
尽管在手机上说了无数次,让她们三个爱妃洗白白等着我。
但现实里一见面,我i人的本质就暴露无遗。
「你……你们好。」
见我害羞的模样,三个大美女都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我把头埋的更深了。
好在,我虽然是个i人,可她们却是实打实的e人。
与她们接触几分钟后,我完全感受不到尴尬。
很快我们就以姐妹相称了。
大姐梁华,二姐严雪,三姐陈莹莹。
还有我29岁了,这个年纪却是最小的萧月云。
她们居然很巧合的,分别比我大一到三个月。
出生日期还都是十五号。
就好像按照顺序安排好的一样。
03
今天的麻将,是大姐提议打的。
说是写作之余的放松。
三个人里,就我一个不会打,但我的学习能力很强。
只用了两把就理解了所有规则。
可几个小时下来,我却一把都没有胡。
或许是因为我这个人犟种。
我喜欢万字牌,看着就很有财运,每一局都会去凑万字牌清一色。
眼下这第一次听牌,并且摸到自摸的牌型,是一个小屁胡。
因为我实在犟不动了,选择了个一四条的听牌。
就像是突然转运一样。
当我不执着于万字牌时,我需要的牌却一直能摸到。
特别是条子牌。
我到听牌再到可以胡牌,只用了五圈。
对比之前的牌运,简直判若两人。
眼下打出这张诡异的幺鸡,选择不胡,三姐妹全部把目光投向我。
这让我莫名的头皮发麻。
「你为什么打幺鸡?」
下家陈莹莹冷声问我。
也是在同时,我又听到了一道心声。
【你打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胡!】
【这具身体明明马上就是我的了!】
这下,我百分百确定,声音是来自幺鸡这张麻将了。
只是这一切实在有些诡异,我完全不知道该不该与她们说。
见我没说话,陈莹莹又开口问我:「幺鸡这么好一张牌,为什么打它?」
「啊,我打错了,你们不用在意。」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们,随意敷衍道。
可陈莹莹却不依不饶,把牌堆里的幺鸡捡回我手里。
「你是新手,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这张幺鸡又回到了我手里。
「其实我不太想要这张幺鸡的。」
脑子里还是回荡着那句心声,我作势就要把幺鸡再次打出去。
可这次一只纤细的手按住了我,是我的上家,严雪。
我转头,她正仔细的看着我的牌。
「你的自摸牌为什么打掉,是不是看错了?」
她们什么都不懂,又听不到心声。
加上我是个新手,很自然的就以为我是看错了。
我也不好解释其中缘由。
毕竟,听见心声就已经够离谱了。
我还听见的是一张麻将牌的心声,它似乎还想获得我的身体。
我聊想她们不会相信,只能开口解释:「我想胡更大的。」
这个理由并不牵强,正常人也不会逼迫别人胡牌。
可三姐妹却好像打了鸡血似得,异口同声道:「不行!」
三人突然的大喊,把我吓了一跳。
「为什么?」
我不解问道。
似乎是察觉自己语气不对,三人都平静下来,耐心给我解释。
「你是新手,能胡就不错了。」
「小屁胡总比没得胡强。」
「就是呀,小云你都没胡过,别浪费这次机会。」
三个人都摆出我不胡不行的架势,让我拿着幺鸡的手不知该往哪放。
正打算豁出去了,哪怕被当成神经病,也要说出我能听见心声的秘密。
【别胡啊!千万不要听她们的话啊。】
【你会死的!】
又是一道心声!
04
我从椅子上站起。
三双眼睛目不斜视的盯着我。
「快胡啊!」
【对,快胡!】
三人的声音不断催促,两道心声又在脑中回荡。
我就是在傻,也能看出三姐妹的不对劲了。
她们一直在催促我胡牌,而两道心声里的信息,都是胡牌我会不幸。
三姐妹和想害我的那张幺鸡牌,她们是一伙的。
我警惕的看着三姐妹,担心她们见我迟迟不胡牌,会气急败坏对我做什么。
「这不是还有三张幺鸡没见嘛,做不出大牌我再胡!」
装作生气,我大喊道。
我的牌面只有对三万不是条牌,把这两张牌换走,我就能成清一色。
她们没理由阻止我。
同时,我也可以沉浸找出,那张心声提醒了我的幺鸡牌。
三人见我不为所动,只能无奈招呼我坐下继续打,让我不要生气。
我不动声色坐下,余光却一直在牌堆的幺鸡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幺鸡的红色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这种被视奸一样的感觉,让我浑身不自在。
【贱人,就让你多活一会。】
又是它的心声。
我表情僵硬的继续摸牌打牌,不敢表现出一点异常。
因为,我发现三姐妹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在我身上。
我想偷偷报警,可又想到大概率被当成精神病,我又放弃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我摸牌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额头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
当我看到牌面后,心率猛地上升。
又摸到幺鸡了。
05
没有心声。
不管是牌堆里那张想要我身体的幺鸡,还是心声提醒了我的幺鸡,在这一刻都没有发声。
一共四张幺鸡,只有两道心声。
那么是不是代表,剩下两张就是普通的幺鸡?
我不敢赌。
把牌扣下,拆出万字牌打出。
下一秒,我的对家大姐,梁华胡牌了。
胡的就是我打出的三万。
【姐妹们,能不能快点啊,我迫不及待想要她的身体了。】
心声,又是心声。
牌堆里的那张幺鸡叫她们姐妹,我好像在这一瞬明白了什么。
我曾经有个粉丝给说过一个故事,希望我能改编成小说。
在那个粉丝的老家,蜀地一处山村,有着一种邪恶的术法。
能够把将死之人的灵魂,完完整整封在麻将里。
在某种特定条件下,里面的灵魂可以与使用麻将者灵魂互换。
那时我只当是个民间故事,记在了备忘录里。
现在看来,粉丝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提醒我会死的那张幺鸡,应该是一位受害者。
趁着搓牌洗牌的时间,我在心中不断推断。
眼看还没有开局,我借着上尿急的缘由,走进了卫生间。
我没有多少时间,停留太久会让她们怀疑。
把手机调成静音,我给那位粉丝打去了电话,在他接通的瞬间挂断。
【怎么了?】
他不解的给我发来信息。
我的指尖飞快点触,把前因后果全部打成文字发给他。
他也住在鹅城,立马就问了我的位置,让我先拖住她们。
我马上赶来救我。
我的情绪瞬间得到安抚。
毕竟根据心声得来的信息,只要我不胡牌,那张幺鸡就得不到我身体。
我冲了个冷水脸,让自己尽可能保持理智清醒。
好想办法拖到那个粉丝到来。
可就在我站在卫生间门口,将要开门出去时,我又听到了心声。
【不对,她好像发现了。】
一股凉意从背脊升上后脑。
被看出来了。
06
【她肯定发现了什么。】
【不能拖了,必须马上动手。】
卫生间距离牌桌不远,我依旧可以听到幺鸡的心声。
这张奇怪的麻将牌,居然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幸好梁华她们听不见心声,并不知道我已经察觉。
「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把我吓了一跳。
「小云,你好了吗?」
大姐梁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但这不是重点。
卫生间的门是磨砂玻璃的,牌室灯光又比卫生间里亮。
我可以清楚看到,梁华那张贴在门上的脸。
「马上……马上就好。」
我的声音忍不住的颤抖。
她们好像很急。
麻将有人的思维本就不符合常理,谁能保证她们之间没有办法交流。
万一幺鸡可以与她们交流,我现在出去就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可是不出去,这扇门恐怕并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我转头环顾起卫生间,希望能找到一个防身的东西。
可惜卫生间不是武器库,我不可能在里面找到防身武器。
我急的冷汗直流,外面的梁华似乎通过玻璃门看到了我的动作。
「你在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好?」
她急切的不停拍打玻璃门板。
如果没有那道心声与她贴在门上的脸,我一定会以为她是着急上厕所。
眼下除了出去,我别无选择。
只要还没摊牌,我就还有机会拖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撑起个笑脸打开门。
可开门后的场景险些把我吓出尖叫。
三个人,全部都眼睛睁大,把脸凑到我面前,我甚至能够清晰看见血丝。
「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你们着急上厕所?」
我尽可能自然的说道。
三人眼神对视一下,瞬间变出个笑脸。
「见你那么久没出来,还以为你在卫生间出什么事了。」
「就是,也不说个话。」
「别傻站着了,快来接着玩吧。」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顺势就拉着我回到桌上。
也是在这时,我又听到了两道心声。
【你们这些蠢货,她已经看出来都不知道。】
【是发现不对劲了吗?快跑吧。】
很明显,是不同的两张幺鸡。
第一道是想害我的,第二道应该是上一个受害者。
从第一道心声来看,我刚刚的担心是多余的。
它并不能与三姐妹交流,我不需要担心它会提醒她们。
我暂时是安全的。
可当新的一局麻将开始后,这暂时的安全立马就结束了。
打骰子,摸牌,看牌。
我拿到了无数打麻将人都想拿到的牌型。
清一色,龙七对,天听。
单吊一张幺鸡。
07
好牌。
这怎么算是绝好的牌。
但对我来说,这却是催命的牌。
我看着手里三张幺鸡,鸡皮疙瘩已经布满全身。
【快跑吧,现在突然跑说不定还有机会。】
我知道,这道心声必是来自这三张中的一张。
而想害我的那张,应该还在牌堆里等着我摸。
这诡异的牌局,我基本可以断定,等下我摸牌绝对会是那张幺鸡。
我转头看了眼距离不远的房门,记忆里房门并没有上锁。
只要我的速度快一点,还是有可能跑出棋牌室的。
可跑出棋牌室,我还需要跑出这栋别墅,还需要跑出这片郊区。
当初无比喜欢的安静郊区别墅,现在却无比厌恶。
早知道……
就在我心里不断埋怨当初时,上家严雪突然敲了敲桌面。
「到你了,怎么还不摸牌。」
在三人的注视下,我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摸回一张麻将牌。
没有任何意外,是那张幺鸡。
「怎么看那么久,是胡牌了吗?」
「这次别犹豫了,快胡吧。」
「对啊,胡吧。」
三人的声音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不断蛊惑着我。
我看着手里这张幺鸡,有那么一瞬间,它好像变成了人。
一个眼睛冒着红光,披头散发,看不见脚的女人。
我的手突然开始不受控制,拿起那张幺鸡就往桌子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