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价HPV疫苗迈入国产时代，单支定价为499元，使它真正开始进入普通人的考量。

目前，全国首针已在厦门完成接种，浙江、内蒙古、江西、山东、广东等地也陆续推进接种计划。国产九价HPV疫苗加速全国落地，有望极大缓解长期以来九价疫苗供应紧张的局面，提升适龄女性的接种可及性。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成为继美国之后，全球第二个能够自主研发并独立供应高价次HPV疫苗的国家。

九价HPV疫苗进入普惠时代

2025年6月，全球HPV疫苗市场迎来重要转折。随着万泰生物研发的首款国产九价HPV疫苗上市，女性在高价次HPV疫苗接种上不再只有进口疫苗一个选项。感受到危机的进口疫苗厂商默沙东，悄悄调整在中国的价格策略，部分地方甚至推出“免费送一针”的优惠活动。

业内指出，疫苗价格背后，牵涉专利、审批、生产工艺、供应链乃至国际竞争等多重因素。每一次价格下调，都意味着复杂利益的重新调整。

首款国产九价HPV疫苗于今年5月正式获批上市。该疫苗由厦门大学夏宁邵院士团队与万泰生物联合研发，历时18年攻关，打破了国外企业长达十余年的市场垄断，为9至45岁女性提供了覆盖9种HPV型别的防护新选择。

◎ 国产九价疫苗上市开打。/ 图：受访者提供

此前行业预估国产九价疫苗定价将在700至800元之间，约为进口疫苗的50%–70%。万泰生物最终给出了超出预期的更低价格——499元/支，仅为进口疫苗价格的约40%。在中国宫颈癌防治形势依然严峻的背景下，这一定价体现了企业的诚意与责任感。

根据国家癌症中心数据，2022年我国宫颈癌新发病例约15.1万例，死亡病例约5.6万例，发病与死亡人数均居全球首位。近年来，宫颈癌发病率持续上升，并呈现年轻化趋势。

自此，九价HPV疫苗真正进入“普惠阶段”，成为全球宫颈癌防治的重要里程碑。

国产疫苗破解“一针难求”难题

高危型HPV的持续感染是导致宫颈癌发生的主要病因。

我国95.4%的宫颈癌病例和7种高危型HPV（HPV16/18/31/33/45/52/58型）密切相关。接种HPV疫苗，是国际公认预防宫颈癌最安全有效的手段之一。《加速消除宫颈癌行动计划（2023-2030年）》明确提出，到2030年，要让90%的15岁以下女孩完成HPV疫苗接种。

过去，进口九价HPV疫苗长期“一针难求”，高昂的价格更是将大量适龄女性拒之门外，这成为中国必须研发国产九价疫苗的现实动因。

2025年9月，国产九价HPV疫苗全球首针接种仪式在厦门海沧区石塘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举行，标志着中国自主研发的九价HPV疫苗正式投入应用，继而带动全国各地掀起新一轮的HPV疫苗接种热潮。

在郑州市郑东新区博学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国产九价HPV疫苗首日预约接种人数近200人，以二三十岁女性为主。

广东地区的接种同样反响热烈。据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妇女儿童医疗中心儿童保健科主任胡丹丹介绍，预约开放后咨询量与接种意愿持续攀升。

据了解，499元只是单支疫苗的市场价，国产九价HPV疫苗因各地区的接种服务费、冷链储存费等不同，实际接种费用略有差异。例如：广东每针的接种费用为520元，江西是523元/剂次，山东则要531元/剂次。

33岁的黄女士（化名）是广东首批国产九价HPV疫苗接种者之一。她表示：“之前想预约进口九价，但一直约不上，价格也难以承受。现在打国产三针的总花费（1560元），才相当于进口疫苗一针的钱。”

◎ 黄女士展示接种预约登记。/ 图：作者摄

“我姐姐之前接种过，身边的同学也接种了。关键是现在国产九价疫苗的价格，学生能承担得起，家里也支持我，所以我第一时间来了。”21岁的李同学也刚刚接种了国产九价HPV疫苗。

相较于进口疫苗的9~14岁，国产九价HPV疫苗将2针剂接种范围扩大至9~17岁。具体接种程序为9~17岁女生：接种2针（0、6月各打1针）；18~45岁女性：接种3针（0、1、6月各打1针）。

此前，九价HPV疫苗“一针难求”的问题备受关注。据悉，为保障供应，万泰采取“产能先行”策略，形成稳定的生产能力。目前配备了2条生产线，年产量4000万支以上，为国产九价疫苗的广泛接种提供基础。

与进口疫苗等效，更贴合中国女性需求

在业内为“中国智造”喝彩的同时，部分公众对国产九价HPV疫苗的安全性与有效性存在疑问。近日，相关研发团队及多位医学专家进行了回应。

据39深呼吸了解，疫苗研发中，表达系统的选择至关重要，它如同一个“细胞工厂”，负责生成疫苗的有效成分。目前国际主流疫苗多采用酵母或昆虫细胞作为制备疫苗的表达系统，但这些技术被跨国企业以专利形式保护。如果使用相关技术，必须支付高额的专利许可费，无疑将推高国产疫苗的成本。

夏宁邵院士团队另辟蹊径，选择大肠埃希菌（下称“大肠杆菌”，是人体天然携带的一种肠道菌群）作为表达系统，成功制备出HPV类病毒颗粒，并将该技术路径从国产二价HPV疫苗延续至九价HPV疫苗。

国产二价HPV疫苗的Ⅲ期临床数据表明，其在预防HPV16/18型相关持续感染、癌前病变等方面的保护效力与国际同类产品相当。这款疫苗上市后，安全性表现良好，不仅备受国内专家认可，还通过了世界卫生组织预认证，目前已进入泰国、摩洛哥、印尼等21个海外国市场，并被泰国等8个国家纳入免疫规划。

◎ 不同价次疫苗，覆盖病毒型别不同。/ 图：123rf

九价疫苗覆盖9种HPV感染，相比二价疫苗能提供更加全面的保护。有了二价疫苗的经验加持，该团队研发的九价疫苗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最终也通过临床试验得到了证实。

国产九价HPV疫苗的Ⅲ期临床试验结果显示，该疫苗对HPV16/18型感染和病变的保护效果出色，对HPV31/33/45/52/58型相关持续感染（12个月以上）的保护率超过98%，其中对宫颈部位感染的保护率达到100%。在整个临床研究观察期内，疫苗安全性良好。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妇产科魏丽惠教授与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妇女儿童医疗中心妇产科部主任石琨均表示，国产九价疫苗在Ⅲ期临床试验中表现令人惊喜，它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值得肯定。“在32个月的观察期内，国产九价HPV疫苗预防7种高危型别HPV持续感染的保护效力均达到了100%。”石琨在受访时说到。

2023年7月，《柳叶刀·感染病学》发表的头对头临床研究证实，大肠杆菌生产的九价HPV疫苗在免疫应答和安全性上与酵母生产的进口产品相当。两组所有HPV型别的中和抗体阳转率均为100%，且不良反应发生率相似。

HPV疫苗与大多数疫苗相同，接种后可能出现一定程度的不良反应。我国女性常见的局部反应主要为疼痛、硬结、红斑、肿胀、瘙痒等，最常见的全身反应是发热、头痛(其他详见说明书)。

更值得关注的是，国产疫苗可能更适合中国女性。

与进口疫苗在中国获批时本土受试者较少不同，国产九价HPV疫苗累计纳入约1.1万名9至45岁中国女性参与临床试验，充分考虑到我国女性的HPV流行特征。

专家介绍，欧美国家女性HPV感染呈“单峰分布”，高峰年龄为15–26岁，以至于国外招募的受试者多为15～26岁的年轻女性。而中国女性存在15–24岁与40–44岁两个感染高峰，年龄越大HPV感染风险越高，国产疫苗的试验设计精准覆盖这两个年龄段。

此外，HPV52、58型在中国女性中的流行率显著高于全球水平。研究显示，针对这两种型别，国产九价HPV疫苗诱导的中和抗体水平略高于进口疫苗，更契合中国人群的免疫需求。

广东疾控专家建议，适龄女性应该尽早接种。HPV疫苗可预防绝大部分宫颈癌但不是全部，因此打了疫苗仍要定期做宫颈筛查。

目前，我国关于HPV疫苗惠民项目大部分是覆盖12-14岁适龄女生。例如，2022年9月以来，广东为具有广东省学籍、当年新进入初中一年级、未接种过HPV疫苗的14周岁以下女生免费接种国产二价HPV疫苗。

胡丹丹建议说，“对于那些错过普惠项目的15~17岁女生，如今可选择两针法，补种国产九价HPV疫苗。”

疫苗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无论是国产还是进口，都必须经得起时间与科学的检验。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推动公共健康福祉，避免“劣币驱逐良币”的发生。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姓名除专家外均为化名）

作者｜叶芳

排版｜深深

封面｜作者摄

首图｜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