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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骗去的半个月里,我被转手三次,看见有人被割腰子,有人被挖眼睛,有人因诈骗而崩溃

我得了癌症后,被人骗去佤邦。这都怪我太天真,竟然信了网红的那些鬼话。什么远征军后代,什么都是一家人。全都是屁话,不过是“

我得了癌症后,被人骗去佤邦。

这都怪我太天真,竟然信了网红的那些鬼话。

什么远征军后代,什么都是一家人。

全都是屁话,不过是“钓鱼”的把戏。

被骗去的半个月里,我被人转手三次,看见有人被割腰子,有人被挖眼睛,有人因诈骗而崩溃,有人为了金钱而丧失人性......

1

“不要难受,生活还是要前看。伤心只会伤害你自己,不会伤害别人。”

“难受就来找我聊聊,别自己憋着。”

得了癌症后,我无处发泄,就给自己喜欢的一个佤邦网红发了私信。

没想到他竟然回了。

说是网红,其实就是缅甸那边的一个大男孩。

他在视频里平时就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拿着一把吉他自弹自唱。

虽然他皮肤黝黑,长的也不算高大,但是只要一笑,好像就能驱散所有烦恼。

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和“名人”聊天,我打字的手都有些颤抖。

“谢谢你,没想到你人这么好,竟然还会回我。”

我发完并没退出聊天界面,而是忐忑的等着对面的回话。

也就过了几秒钟,那边就有了回音。

“咱们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你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我......”我想说自己得癌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不太想说这个话题。

我犹豫了一下回道:“没钱呗,想赚钱,可现在这个大环境赚钱太难了。”

这也不算假话,我是真的缺钱。

疫情当下,我们公司各种裁员,就算留下的也要降薪一半。

“现在是挺难赚钱,但佤邦这边还可以,赚钱也不算太难。我朋友他们一个月基本上都能挣个几万块,很轻松的。”

一个月挣几万是挺多的,但我没时间了。医生说我这个病也就能活三个月,我现在缺的是快钱。

“那是挺多,但太慢了。”

打出这几个字,我还挺不意思的,不知道他会不会认为我是个好逸恶劳的人。

“慢啊,我倒是知道一个来钱快的方法,一次就能挣个几十万,可不太好......”

“没事,咱们随便说说呗,是什么啊?不会是犯法的吧,就那个你明白的。”

那边没有马上回话,而是过了一会才回。

“算了吧,不是你想的那个,别说这个了。”

他这么说,我的胃口完全被他吊起来了,更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说说呗,我不告诉别人。”

这次那边回的很快:“就是割SHEN,你知道吧,一个都给30W。”

我去,一个就三十万,那两个不就是六十万啊!

那我要是割两个,我老婆儿子之后不就有钱了。

“真的啊,那怎么去啊?”

我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坐在沙发上腿不停的抖。

“别兄弟,我就说说。”

“我真想知道,我真缺钱。”

“你疯啦!”

“我没疯,你帮帮我行吗?求你了。”

过了好长时间,那边才回了消息。

“行吧,你想好就行,我给你个电话,你跟他联系。”

......

五天之后,我带着一个病友的妈妈,从瑞丽偷渡去佤邦。

我们要去那,割腰子换钱。

......

“房子必须过户到我弟名下!”

“装哑巴是吧?”

“再不回来你就去死吧!”

“......”

“林海是不是不想干了?那就收拾东西快滚!”

“......”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他们就像魔鬼一样,不停地把我逼向死亡的边缘。

我知道现在的我,不会得到一丝温暖。

甚至连一句卑微的关怀也得不到。

我没有回复他们的信息,索性把手机扔到一旁。

“小海你没事吧,怎么哭了?”玲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没事,眼睛进东西了。”我胡乱地擦了两下眼睛,“玲姐收拾一下准备下车吧,要到瑞丽了。”

一说到瑞丽,玲姐就不再出声,我知道她在害怕。

谁不害怕啊,我也怕。

但害怕也没用,谁让我们都需要钱呢。

出了火车站,我们就找到了佤邦青年介绍的带路人,一个长相很普通的男人。

我和玲姐走到男人身边:“大哥,我们是李哥介绍......”

男人不等我说完,一脸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

“知道了,上车吧。”

他没有任何废话,说完就上了旁边的面包车。

我和玲姐也不敢耽搁,打开车门,就坐到了车上。

车窗的景色从繁华到荒凉,最后停在一个荒无人烟的仓库面前。

“下车。”男人说完这句话就直接开门下车,向仓库门走去。

我和红姐对视一眼,也跟着下了车。

这个仓库不光地点荒凉满地杂草,而且还很破,窗户上都钉满了木板。

但是仓库的大门却很新,上面还挂了一把崭新的大锁,与整个仓库格格不入

再配上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刮来的小风,让我不禁想到美国恐怖片的场景。

好像下一秒仓库门就会打开,冲出一个拿着电锯的杀人狂。

想到那个场景,我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向前的脚步都顿了顿。

玲姐应该也是害怕了,她的胳膊紧紧的贴在我身上,我都能感觉到她皮肤的温度。

但就算再害怕,我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毕竟还指望着男人带我们去缅北。

男人到了仓库门口,却并没进去,而是站在旁边等我们。

他的眼神很冷,站在那不说话,都让我感觉到了压迫感。

我害怕他,可为了能在死后给老婆孩子留点钱,还是抵抗着身体的本能走进了仓库。

一进入仓库我就看见七八个人背对着我们,而他们中间躺着一个人。

那应该是个学生,身上还穿着校服。

他在地上不停扭动,嘴里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这些人很像......人贩子。

大脑让我快点逃,可还没转身,身后的门就“砰”的一下关上了,男人把我们关在了仓库里。

我的双脚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大门,玲姐则靠在我的身上不停的颤抖。

完了,我们肯定被骗了。

关门声吸引了仓库那些人的注意,七八道目光一起射向我们,他们的眼神冰凉阴冷。

我的身体快意识一步,转身使劲推门,可是门纹丝不动。

男人把门锁上了。

“开门,开门!”

“开门......”

我和玲姐使劲的拍门,整个仓库都是“啪啪啪”的拍门声。

可不管我们怎么喊,门都没有开。

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强的压迫感。

脚步声停在我们身后,然后我只感觉领子一紧,就被人向后拖去。

玲姐在我旁边,也被一起向后拖。

领子勒着我的脖子,让我喘不上气,双手不停的去拽领口,脚在地上不停的乱蹬。

就在我觉得要被勒死前,拽着领子的手松开了。

我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今天有三个也还行,那个嘴放开吧,别一会捂死了。”

我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刚刚的窒息让我的大脑失去了感知的能力,脑袋嗡嗡直响。

“叔叔求求你们了,让我回家吧,我想爸爸妈妈。”

“别废话,非要让我揍你。”

“啊!小兔崽子敢咬我耳朵,老子把你脚剁了。”

“别的,胳膊打折给点教训得了,别死道上了,不好交代。”

“啊!”

混乱的声音不停传入我的耳朵,那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躺在地上发出惨叫,凄厉的不像人声。

第2章 2

2

我勉强侧头看向男生,他现在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满眼是泪,额头上不知道是脏了还是胎记,反正有一块很黑的印记。

不等我再看,一个东西捂住了我的嘴,刺激的味道冲入鼻腔,然后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醒来,我先是摸了摸头,头上隐隐作痛,然后我龇牙咧嘴的睁开眼睛。

眼前很黑,只隐约有一点亮光从一个窗户照进来。

“玲姐,玲姐你在吗?”我不敢大声,只敢小声的呼唤玲姐的名字。

没有得到回答,我又喊了一遍:“玲姐......”

“别喊了,男的关这屋,女的关旁边那屋。”

屋里突然有人说话,吓的我一抖。

我转过身,借着那点光,勉强能看见一点人影,人影的手向旁边的墙上指了指。

顾不上道谢,我趴到那面墙上,用手敲了敲。

“玲姐,你在吗?”

墙体应该很薄,可以明显听见一个脚步声在接近这面墙,而且越来越近。

脚步声停了,紧接着一个女声就传入我的耳中,是玲姐。

“小海我在,我在这。”

我心里松了口气,还好玲姐没事。

“玲姐,你......”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东西击打铁皮的声音。

“鬼嚎什么!消停点!”一个粗犷的男声从外面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砸门声。

不敢再和玲姐说话,我走到刚才出声提醒的男人身边。

我蹲在地上向男人身边凑了凑,小声的说:“大哥,这是哪啊?”

我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在哪。

“缅北。”

虽然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但这个答案并不让我意外。

“那他们抓我干什么啊?”

“干什么,割你腰子卖钱呗。”

虽然我看不见男人的表情,但是我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嘲弄。

“那割完呢?会......放我们走吗?”

我说完这句话,男人那边就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他的叹气声才从黑暗中传来。

“诶,放我们走?别想了,到了这就别想着离开。”

“睡觉吧。”

男人之后就不再出声,黑暗中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我回到位置上靠坐在墙边,脑子中一片混乱。

这三十几年的记忆,像幻灯片一样在脑中不停回溯。

这短短的一生我好像从来没让任何人满意过。

临死想为家人搏一把,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重重打击让我好像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个躯壳在这个地方苟延残喘。

这一夜我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

梦里我又回到儿子刚会叫爸爸的时候。

他张着两个小手站在原地,一笑露出两颗小牙,含糊不清的说着:“爸爸抱。”

可梦终归是梦,梦醒了可爱的儿子不见了,我还是躺在破旧的屋子里。

脸好像湿了,我摸了摸,上面都是泪。

我想儿子了,我想回去看看他,哪怕一眼,都可以。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停不下来。

回家的欲望越发的强烈。

反正怎么样都是死,那我不如搏一把。

我要逃,我要回家。

心中有了信念,身体的感知也都回来了。

一股强烈的尿意袭来,我迅速起身在屋内寻找卫生间。

幸好屋子小,我很快就在角落里找到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飞速的冲了进去。

解决之后,我才有心思观察这里。

卫生间很小,里面只有一个洗脸池,一个蹲便和一扇很小的窗户以及一个洞?

蹲便旁边竟然有一个洞!

我趴在地上观察那个洞,洞口不算小,但也不大,也就能勉强能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通过。

从洞里能清楚的看见外面的杂草。

我一进来没发现这个洞,就是因为洞口基本上都被杂草盖住了,遮住了外面的光线。

让这个洞与漆黑的卫生间融为一体。

从洞边能看出房子的结构,应该是用料比较省,所以墙并不厚,看着也不结实,我使劲扣就能扣下一些碎渣。

想把这个洞扩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又把手伸出洞外,想扒开草看看外面的情况。

可手刚伸出去,洞外就有脚步声传来。

还不止一个人。

迅速收回手,我趴在那一动不敢动,就怕惊扰到外面的人。

脚步声很快靠近又很快消失,但我却不敢再动那些草。

又等了一会,外面再没有声音传来,我才从厕所出去。

耽误了这么一会,外面的天也彻底亮了。

屋子里的环境完全展现在我眼前。

昏暗破旧的房间里,地上随意铺着一些稻草,屋里加上我一共就三个人。

这时我也看清了之前和我说话那人的样貌,很普通的中年男人,身材臃肿,可脸色煞白脸颊向里凹陷,就连唇色都白的可怕。

他躺着的姿势很奇怪,用手捂着肚子,动作有点扭曲。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

他随着我的视线向下看,发现我正在看他的肚子,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已经割了一个,还有一个。”

我嘴巴张大忍不住发出惊呼:“你......已经割了?”

可能是有点难受,男人动了动身子:“这有什么惊讶的,很多人都是割一个,之后等着割下一个。”

男人的语气很随意,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坐到男人身边,想问问这里的情况。

“大哥你在这多长时间了?”

“我也不记得了,大概一个月吧,但我在这一片,待得时间是最长的,属我运气最好。”

“老金又开始吹牛了。”躺在老金身边的男人突然出声。

我向男人望去,最先看见的就是男人的眼睛。

就算和我们说话,男人的眼睛也是闭着的,我想如果他睁开眼睛,应该算是个长相英气的男人。

“白瞎子,我这是吹牛吗?我是实事求是。”

白瞎子?这个男人是个瞎子?

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那个被叫做老金的男人说道。

“这小子眼珠子被摘了,你说他这运气。”

“呸!那是为了谁!白眼狼!”

“你骂谁白眼狼呢!平时出去吃饭都是谁扶你的!没有老子,你饭都吃鼻孔里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个不停,他们还没吵完,大门就被“砰”的一声踹开了。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天天吵,烦不烦!都滚出去吃饭。”

一个叼着烟,手里拿着枪的壮汉从门外进来。

壮汉脸很黑,长的就像典型的缅甸人,但身材却又比缅甸人更高大一些,看着就很凶。

我不敢耽误时间,男人刚说完就直接站了起来。

而刚才还不停争吵的两人,也是互相搀扶着起了身。

看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的样,我心里不觉好笑,这两个人也就是嘴上不饶人,但是关系应该很好。

出了屋子眼前就是一片低矮的平房,有点像八十年代的那种小村庄,破旧拥挤。

关押我们的这个地方很像那种小山村的后山,前面住人,后面是村里的空地,平时进行一些活动。

前面的村子里隐隐的还能看见有人影在活动,好像还有不少的孩子在跑来跑去。

不等我再仔细研究周围的环境,后背就被人推了一下,让我快走。

不敢再看,我只能加快脚步。

第3章 3

3

路过应该是玲姐她们住的屋子,我向里扫了一眼,发现已经空了,应该也是去吃饭了。

我不再乱看,顺着人流继续向前。

走过我们住的这排房子,不远处的地中间摆了很多木头做的长桌,那边围了很多人。

有向我们这种被人看管的,也有向壮汉那种守卫。

这两种人很好区分,我们这种人脸上要不就是麻木,要不就是害怕,整个人看着就很紧张。

而那些守卫,整个人身上都是那种放松的状态。

这两种人虽然聚在一起吃饭,但界限很明显。

我在人群中找到了玲姐,她和一些女人坐在一个长桌上。

而我们被安排到了另一个长桌上。

我在找玲姐的时候,玲姐也在找我,我们两个的眼神很快交汇在一起。

我悄悄的用右手在左手掌心做了一个敲门的动作。

同时动了动嘴唇,我冲玲姐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厕所晚上。”

玲姐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见到玲姐没有受伤,我也安心了一些,也就不再去看她,把关注力移到了餐桌上。

桌子上已经摆了饭,这饭光是闻着都让人难以下咽。

说是饭其实就是一堆烂菜叶子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拿水煮了煮。

饭里没有一点香味,只有一股烂菜叶子的味道。

我鼓足了勇气,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但实在太难吃了,刚吃一口我就差点吐出来,但我忍住了。

就是之后的每一口我都吃的极慢极慢。

可能是看我吃的太慢,老金悄悄对我说。

“咱们一天就一顿,难吃你也要吃。”

我感激的冲老金笑笑,屏住呼吸往嘴里送饭。

但这味实在太大了,我只能找点事转移注意力。

我边往嘴里舀饭边向四处扫视,寻找可以挖洞的工具。

可饭都吃完了,我还是没有找到有什么东西可以利用。

直到去还碗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东西可以用来挖洞,就是碎瓷片。

这就好办了,我弄碎一个碗就行。

说干就干,到我还碗的时候,我假装绊了一下,随后就摔倒在地上。

我手中的碗,直接碎了满地。

我又故意把手摔在碎片上,趁机把一个较大的碎片藏在了袖子里。

“一个碗都拿不住,真是个废物。”

管理我们的守卫听见声音,走了过来,一边呵斥我,一边抬脚狠狠的踩在我的手上。

我疼的不能说话,地面上都是因此流出的血。

好在壮汉不是真想废了我,很快就把脚挪开。

我爬起来,不停的赔礼道歉。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壮汉也不理我,把地上的碎碗往草丛里胡乱一踢就走开了。

而被我藏起来的瓷片还狠狠扎在我手腕处。

回去的路上我特意看向我们住的那排房子后面,那里没有围栏,直接连接着一片树林。

如果能从洞口逃出去,然后直接逃进树林,那基本上就不会被抓到。

我有些兴奋,脚步都轻快了一些。

我还注意到,囚禁我们那些屋子的门上都没有锁,而是安了很粗的插销。

这也让我之后可以有机会去救玲姐。

“小子你什么事那么高兴啊?一个劲的傻笑。”

走在我旁边的老金,奇怪的看着我。

我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表现得太奇怪,谁被关在这还能高兴的起来啊。

我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随意糊弄老金。

“没事,手太疼了。”

老金被我这句话弄的一愣,然后向看傻子似的看着我。

我也不去看老金,而是加快脚步回到牢房。

一进入牢房,我就去了卫生间,瓷片还扎在我手腕上呢。

我先把瓷片藏进蹲便的水箱里,然后才用水冲洗伤口。

虽然手上受了点伤,但最少弄到了能挖洞的工具。

弄干净手上的血,撕了一块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时我才发现胳膊上有一个明显的针孔,这个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来的。

肯定是我们昏迷后,他们抽的血。

不抽血怎么和那些人进行肾脏匹配。

不去管这个针孔,我收拾一下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我一出来就发现老金正看着我,眼神玩味。

“你在卫生间藏了什么?”

老金的话让我的心急速下沉,感觉心脏都不会跳了。

“哥......你说什么呢?”

老金往上直了直身体,靠坐在墙上。

“说什么?你小子刚才在外面藏瓷片的时候,我都看见了。”

在这个炎热的缅北,我竟然感觉自己被从心中发出的寒意冻住了。

手脚都冰凉的可怕。

“那......”

老金伸手打断我的话:“那个洞是老白挖的,他拿小钉子一点点挖出来的。”

差点停止跳动的心,又恢复了活力。

冰冷彻骨的身体,开始回暖。

“那白哥怎么不挖了?”

“眼睛瞎了还怎么挖,我又刚被摘了腰子,我俩现在就是两个半残。”

我看着白瞎子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白哥眼睛怎么......”

老金笑了一下,但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为了我,我被抓去割腰子的时候,他拼命的不让他们带我走,老炮直接让人活生生摘了他的两个眼珠子。”

“老炮就是管咱们的守卫。”

我看向白瞎子的眼睛,之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他的眼皮下真的很瘪。

已经可以想象他睁开眼睛会是什么样子。

那里应该就是两个黑洞。

不自觉脑补那个画面,我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白瞎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就安静的躺着。

好像我们说的都是别人的事。

老金和白瞎子两个人,一个失去了一个肾,一个被扣了眼珠子。

他们诠释了缅北对待我们的态度,我们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畜生,想割哪就割哪。

如果我能挖开那个洞,我就可以带他们一起走。

“等我把洞挖好了,咱们一起走。”

两人都没有回话,不知道是他们不相信我能带他们走,还是他们已经彻底绝望了。

接下来房间里都很安静,我躺在地上不停的思考后续的问题,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而我的旁边放了一根很长的钉子。

我坐起身看向老金两人。

他们靠在一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

我没去打扰他们,而是安静的等着。

又等了很久,外面再没有声音,我才去了卫生间。

我靠在墙上轻轻的敲了几下,那边很快就有了回音。

“小海。”

声音很小,但是我还是听的很清楚。

“玲姐,我这边有个洞但是太小,我试试能不能挖开。”

“那你拿什么东西挖啊?”

“我弄到一个瓷片还有一个钉子。”

“你从窗户偷偷往外看,有人过来你就敲一下墙。”

“好,明白,你小心点。”

嘱咐完玲姐,我拿出瓷片开始挖洞。

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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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绑在手上的衣服垫着,我开始一点点扩大洞的面积。

期间红姐敲了两次墙,我暂停了一会,其余时间我就一直在挖洞。

挖到外面的天黑色渐浅,我才停下动作。

这一晚的劳动成果还可以,洞大了不少。

但地上也多了不少废料,好在下午我就想好了废料的去处。

我把挖下来的废料都放进袖子里,去吃饭的时候,我在一点点洒在外面。

外面本来就都是土路,地上都是砂土碎石,就算多了点东西,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连续挖了三天,洞已经快要挖好了。

我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最少有希望了。

可同屋老金的状况却越来越差,一直有点低烧。

“哥,要不然管老炮要点药吧。”

老金虚弱的躺在地上,出声阻止:“不行,我挺一挺就好了。”

旁边的白瞎子摸索过来,靠在老金身边。

“老金你可要快点好,要不然你这个活的时间最长的名号可要送给我了。”

“做梦吧你。”老金笑着轻轻弹了一下白瞎子的额头。

他们的互动让我感觉到了温馨,为了守护这点温馨,我小心翼翼的掩藏这件事,但还是被老炮知道了。

第二天出去吃饭的时候,老炮突然伸手摸了摸老金的额头。

“你发烧了?”

老金身子抖了一下,但脸上仍带着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而已。”

他们两个的对话,让一起去吃饭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注视着两人。

“老金你待了这么久,知道规矩的。”

老金的脸更白了,他扶着白瞎子的手攥紧又松开。

“知道了,小子你扶着白瞎子,以后你带他吃饭。”

边说老金边摘下脖子上的平安福。

“老白这个你先戴着,我回来你再还我。”

老金做完这一切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和老炮一起离开了。

老金和老炮越走越远,我转头想问问白瞎子,他们为什么都这么奇怪。

可转头我就看见白瞎子的嘴角耷拉着,牙齿狠狠咬着嘴唇,他好像......很难过。

我张了几次嘴,都没问出口。

“估计是有去无回啊。”

“肯定啊,他之前被割过一次了,估计是感染了。”

“别管别人了,不一定哪天就轮到咱们了。”

周围人的议论声不停的传入我的耳中。

我扶着白瞎子的手紧了紧。

白瞎子听了这些话嘴唇颤抖的厉害,抓着我的手都不住的发抖。

我想安慰他,可以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直到再也看不见老金的身影,我才扶着白瞎子回去。

那天老金没有回来,白瞎子孤零零的躺在他们之前位置上,手上一直摩挲着那个平安福。

我也出去打听过老金的消息,但是什么都没打听到。

后来我实在没忍住,在老金走了的第三天早上,问了老炮关于老金的消息。

“哥,那个老金什么时候回来啊?”

虽然我很怕老炮,但是我更担心老金,而且白瞎子死气沉沉的样子,也让我格外难受。

老炮叼着烟,靠在门上,他呼出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

“你小子是不是傻,他还能怎么样?但还没死,就这两天的事了。”

我一直以为老金已经死了,现在听老炮的意思,老金还活着,但也活不久了。

我回头去看白瞎子,他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嘴唇却在不停的抖。

老金要死了,这白瞎子可怎么办啊。

我叹了一口气,感谢了老炮,就去扶白瞎子。

我们路过老炮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总感觉在那烟雾缭绕的背后,老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白瞎子。

这样又过了几天,洞也差不多挖好了,勉强通过一个成年人没有问题。

只等晚上,我就可以带着玲姐和白瞎子逃离这里。

我敲敲墙,那边传来玲姐的声音。

“小海怎么了?”

我贴着墙小声的道:“玲姐,今天晚上我先从洞里出去,然后去给你开门,你等着我,别睡死了。”

“知道了小海,注意安全。”

结束了和玲姐的谈话,我把挖墙的工具藏进水箱,然后才走出卫生间。

白瞎子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安静的像个假人。

这几天老金没回来,白瞎子没说过一句话。

坐到白瞎子身边,我把明天逃跑的事告诉了他。

我知道他没睡,他的手偶尔会动一下,摸一摸那个护身符。

“白哥,洞挖好了,咱们今天晚上走。”我悄悄靠近白瞎子,在他耳边说道。

白瞎子听了我的话,他的手攥紧平安福,又很快松开。

“你走吧,我不走。”

我有些急了:“你不走?你要留着等死吗?晚上跟我一起走。”

白瞎子摇摇头:“我不走,我要等老金。”

“白哥......”

“别劝了,老金不走我是不会走的。”

我想再劝劝他,可我知道再劝也没有用。

老金的离开,好像带走了他全部的生机。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白天我还装的像往常一样要么坐着要么躺着,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可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我就有些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不停的倾听外面的声音。

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了,没有一点声音,我才准备开始实施我的计划。

我起身走到白瞎子身边,又问了他一遍:“白哥,真的不走吗?”

他仍是摇摇头。

叹了口气,我站起身,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只要钻过那个洞,我就自由了。

我蹲在地上先是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很安静,没有任何脚步声。

巡逻的人还没有过来,现在是逃跑好机会。

只要我动作够快,在巡逻到这之前离开,我和红姐就自由了。

不再浪费时间,我扒开杂草,用力向外挤。

可刚探出半个身子,远处就传来脚步声。

我的身子顿了一下,而后猛地缩了回去,然后飞速的把草聚拢在洞口。

我蹲在洞边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我都不敢用力。

“刚刚是不是我看错了,这边没什么情况啊?”

“可是我好像真看见有个人脑袋。”

“咱们再找找,可别让人真跑了,那老大非扒了咱们的皮。”

我的心跳不停的加速,原来在这个房子后面一直有人看守。

只是离的远,我并不知道。

想想白瞎子的下场,我一刻不敢耽搁,把身上弄干净,出了卫生间就躺回地上。

可是我的心脏跳得还是好快,在胸腔里不停的乱蹦。

我闭着眼睛努力给自己催眠,快睡着,快睡着。

可是越着急,我就越睡不着。

这一夜我都没有睡,可是我想象中的搜查也没有发生。

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又开始犯愁,如果不能从这逃跑,那我们要怎么才能跑。

第5章 5

5

第二天一早,老炮没有带我们出去吃饭。

不光他没来,别的房间的人好像也没出去。

只是外面不时会传来男人的呵斥声。

这时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昨晚的事他们肯定有所警觉。

他们很可能在搜查每一个房间。

等了又等,门外才传来脚步声,随后门开了。

老炮站在门口。

他不去看坐在地上的我们,而是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搜查起来。

那个洞毫无意外的被发现了。

他端着枪站在我们面前。

我没敢抬头,我怕一抬头就露出胆怯。

“谁干的?还是说你们都有份。”

老炮的语气很平静,但还是能听出来他生气了。

他摩擦牙齿的声音,我都能听见。

“不说?行啊,你们自己跟我走,还是我让人把你们拖走?”

这事瞒不住了,反正我也是个快死的人,而且这事就是我干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让白瞎子平白遭灾。

我在心中给自己打气,鼓足勇气刚要开口,我的手就被一只冰凉的手覆盖,那是白瞎子的手。

“我挖的,我想去找老金。”

我刚想反驳,白瞎子的手就微微用力。

“我想找老金,你把我送去找他吧。”

老金就算没死也快了,白瞎子的意思不言而喻,他让老炮杀了他。

“走吧老炮。”白瞎子不给老炮反驳的机会,边说边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的眼泪忍不住的向下流,滴到了地上。

能感觉到,老炮在看我,可我死死的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们都明白,这个洞不可能是一个瞎子挖的,可老炮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拆穿我们的把戏。

在我以为他们要出去的时候,老炮穿着靴子的脚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我眼前。

然后老炮抬起脚,一脚踹在我身上。

接着就是一脚接一脚。

那双靴子狠狠的碾在我的身上,就像想要把我弄死一样。

我好像都能听见,靴子踹在骨头上的声音。

如果不是我还算有肉,现在应该骨头都断了。

虽然很疼,但我也不敢反抗,就蜷成只虾米,躺在地上等着这场殴打的结束。

“呸!孬种!”

老炮一口吐在我身上,边骂边踹。

等他的呼吸加重,应该是踹累了,才停下了脚。

“走吧。”老炮终于放过了我,走到了白瞎子身边。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向门口走去,我才敢抬头。

白瞎子此时被老炮拽着,踉跄着走向门口。

他们走出房间之前,白瞎子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嘴唇煽动了几下,他说的是:“好好活下去。”

转回头的时候,白瞎子的嘴角好像向上翘了翘。

他的脸上也不再是那种生无可恋的表情,好像又变回老金在时那个鲜活的人。

门在我面前被关上,屋子里又恢复了黑暗,而且这一次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当天下午我和玲姐就被转移到了另外一处囚笼。

这里离原来囚禁我们的地方有一段距离,条件也比原来更差一些,没有卫生间,屋子的窗户也更小。

但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里是大通铺,我们可以睡在床上,虽然一个通铺上会睡很多人。

而且吃饭的时候需要身体健康的人轮流去抬饭。

但没被割过的人真的不多,我第一天去就被安排和同屋的一个长发男人去抬饭。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听别人都叫他长毛。

长毛长的很瘦,皮肤是一种病态的白色。

在这种地方关久了,每个人应该都会很白吧。

我以为我们去抬饭,会有守卫跟着,但奇怪的是,去抬饭的路上就只有我们俩个人。

这在原来囚禁我们的地方是不可能的。

我靠近长毛问出了我疑惑:“兄弟,去抬饭都没人跟着?不怕有人逃跑吗?”

长毛一把捂住我的嘴,转头向四周看了看,好像很紧张。

“不要命了!别瞎说,这个点人基本都在这,小心被人听见。”他的手都在颤抖,好像很害怕。

我掰下长毛的手,“我......”刚想再说什么,他把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得的动作。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不再多话,继续和长毛向厨房走去。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用竹子围成的简易窝棚。

地上胡乱堆放了很多菜叶,有一些已经烂了。

我们去的时候厨房的大婶正在把一些烂菜叶扔进缸里。

我们和大婶打了声招呼,就要进厨房去抬饭,这时厨房的大婶叫住了我们。

“你们两个帮我把这几个咸菜缸搬后院去。”

我和同伴同时点点头,不敢有任何违抗违抗。

缸很沉,里面全是烂菜叶子腌的咸菜。

我们两个人花了不少时间,才把缸全部抬到后院。

厨房大婶满意了,我们才敢抬饭离开。

刚才抬缸的时候,我趁机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周围的环境和之前关押我们的地方完全不一样,原来那就像一个临时搭建的牢房,这里就像专业的监狱一样。

四周与树林接壤的地方都建了围墙,围墙上方还有防盗笼,看着就很结实。

而且我们抬缸的这一会,我就看见了好几个拿枪的人。

这里的一切都像一个守卫严密的监狱,想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太难了。

唯一算是破绽的地方,就是厨房后面的一堵矮墙。

那段围墙和别的地方比要矮很多,好像是被人弄倒了一半,但是上面同样拉着防盗笼。

这么矮的墙翻过去很简单,但想要弄断防盗笼可不简单。

现在的一切都昭示着,我们基本无路可逃,只能等待机会。

反正没有机会逃跑,我暂时也就不再去关注这些。

我现在更想知道长毛刚刚为什么那么害怕。

吃完饭回到屋里,我就迫不及待去问长毛。

“兄弟,刚才什么情况啊?你还没告诉我呢?”

长毛冲我翻了一个白眼:“你小子啊,想死可别带上我,下次在外面可别瞎说。”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吃饭的时候,那附近老多人了,根本没人敢跑,就前几天一个新来的想跑,脚都被砍了。”

脚被砍?听到这三个字又让我想到那天那个穿校服的男孩。

“兄弟,被砍脚的人长什么样啊?”

我迫切的想知道,这个被砍的人是不是那个男孩。

“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长什么样不记得,我就记得他脸上好像有块胎记。”

我脑袋嗡一下,事情不可能那么巧,又有胎记又是十几岁,这个可能真的是那个男孩。

心里堵得难受,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很差。

长毛没注意到我的异样,接着说道。

“和他关一起的都是这么大的孩子,他们和咱们不一样,他们不割腰子是抽脑脊液。”

长毛好像想到了什么,身上抖了一下。

“我之前帮送过饭,那么多十几岁的孩子啊,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有的舌头都拔了,跑也跑不了,死也死不了,就那么被养着。”

“那屋子里的孩子都在哭,我一进去他们就求我......”

长毛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能怎么办啊,我也是半个死人,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还能救谁。”

长毛自嘲的笑笑,然后坐在铺上不再说话,眼神空洞的望着外面。

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是啊,我们这些等死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们连自己都救不了。

可那些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啊,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要是我儿子......

第6章 6

6

一想到我儿子被砍断手脚,拔了舌头躺在那的画面,我脑袋里的神经都在狂跳。

这要是我儿子,我现在已经疯了。

宝贝了那么多年,怕冷着,怕饿着,一点小伤我都心疼的不行。

他手破了一个口子,都要哭两声,要是手脚被砍了,他会哭成什么样。

他会不会躺在床上喊妈妈喊爸爸,可这回没有人再心疼他。

感觉有什么东西塞在我嗓子里,堵得我难受。

不能想了,再想我感觉心都要炸了。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和你那个没用的爹一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老婆在打儿子。

“妈妈别打了!别打了!”

儿子不停的尖叫,可老婆没有停。

我想上前阻止,可好似有什么无形的屏障阻隔了我,无论我怎么使劲拍打屏障,都无济于事。

老婆手中的衣架打断了,她又拿了一根皮带......

“别打了!别打了!”

我拼命的喊,可无济于事。

突然场景又变了,这次只有儿子。

他躺在一个破旧的炕上,只穿了一件全是血的半袖。

好看的小脸没有了眼珠,他嘴里不停呢喃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他好像在说:“爸爸腿疼,爸爸......”

我往下看,他下半身没有腿!

“啊!”我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林海你这是怎么了?”

“看他那样做噩梦了。”

“......”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被囚禁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都是梦,儿子没事。

“没事,做噩梦了。”

我说了一句,就躺回床上。

我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都是梦。

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儿子双腿被砍的画面。

这个画面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我好像魔怔了一样,不管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眼前时不时就闪现那过画面。

这让我思念儿子的心更重了,更想要离开这里。

可想要离开这里谈何容易,我只能先待在这,等待机会。

又过了两天,我被安排去给那些孩子抬饭。

我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起抬着饭去了关押那些孩子的地方。

可还没靠近,就被一个拿着枪,带着墨镜的男人拦住了。

他手中的枪正对我们,吓得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按理来说我们是被派来送饭的啊,拿枪指着我们干什么啊?

没过一会,我就知道了原因。

因为一个一看就很有钱的老头,从关押孩子的房间走出来。

老头好像很高兴,和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有说有笑的向一辆车走去。

“这批货可以啊,年龄都正好,你们最近路子越来越来好了。”

老头背着手,口中的金牙因为说话,而格外明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是啊,我们最近有新方法,既不会被人查,又能悄无声息的弄到人。”

男人穿着一身很像缅甸军服的衣服,可说的却是标准的普通,而且声音很熟悉,我好像在哪听过。

“给老哥我分享分享经验呗。”

“这肯定不行,这可是我们的秘密,反正供货肯定是没问题......”

后面他们说什么我就听不见了,他们两个上车离开了。

而拦着我们的男人也不再拿枪指着我们,而是上了另外一辆车。

两人坐的那辆车从我们面前开过,我清楚的看见了军服男人的样貌,这个人竟然是骗我来缅北的那个网红!

他竟然就是这个“监狱”的人!

还在网上说自己是什么学生,原来都是骗人的!他就是个骗子!

我要杀了那个骗子!我现在去追车还来得及。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同行人的话,让一下把我从仇恨中叫醒。

我就要迈出去的脚也收了回来。

我现在去追车就是送死,非但不能报仇,还会把自己的命搭上。

“没事......刚才有点吓到了。”我冲男人笑笑。

男人也没再追问,而是示意我继续向前走:“没事走吧,把饭送过去。”

我和同行的男人向关押孩子的房间走去,可刚走到门口,守卫就把我们拦下了,他没让我们送饭进去。

但我隔着门还是听见了一些哭声,那哭声一听年龄就很小。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突然从屋外进来。

“谁是林海?”

这个屋里的人我现在基本上都认识,没有和我重名的,那这个大夫找的就是我。

我从铺上下来,站到大夫面前。

大夫看都不看我,直接掏出兜中的工具,那个工具看着像是医院的抽血管。

他手中的针还没碰到我胳膊,我就下意识的一缩,这一针没有扎到。

跟在他旁边的守卫,一巴掌拍在我头上。

“动个屁,不许动。”

守卫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在我头上。

我不敢喊痛,也不敢动弹,就站着任由守卫不停的打我。

守卫打够了,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才接着抽血。

等两个人离开了,我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打的地方,那里好像肿了,一碰就感觉刺痛。

同屋的室友这时也都围到了我身边。

“完了林海,你找到配型了。”

我一下就懵了,什么意思,找到配型了?

那是不是就是说,我要被割腰子了。

“真的啊?”

“对,上一个抽过血的,没出一个星期就被带走了,再没回来。”

周围的室友也连声附和:“是啊,我来之后有两三个都是这样。”

“林海啊想开点,万一就割一个呢。”

后来他们再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了,就算只割一个腰子,但是割完想跑也不可能了,和死没有区别。

如果想跑,我就必须快点想办法,不能再拖了。

躺回床上,我开始整理思路。

现在唯一发现能逃的地方,就是那面矮墙。

可想从那逃,就必须弄断铁丝网。

钢筋钳这些就不用想了,现在如果能弄到一把刀或者一把剪刀就不错了。

可是这些从哪弄呢?

有刀的地方......从守卫身上弄刀这事就不用想了。

那除了守卫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弄刀,那就是厨房。

时间太紧了,我明天就必须想办法去厨房看看。

可接近厨房唯一的机会就是去抬饭,可明天又不是我去抬饭,我必须要跟人换一下。

问了一圈,我知道明天抬饭的,应该是我们屋一个很胖的男人,我们都叫他胖哥。

我私下里找了胖哥。

“胖哥明天我去抬饭行吗?咱俩换一下。”

胖哥答应的很爽快:“行啊,没问题。”

我刚要说谢谢,他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时候都行,就抬饭的时候不行。”

他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看不懂他眼里的东西,但是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用力的点点头:“好胖哥。”

第二天我去抬饭,快走几步提前进入厨房,我用身体挡住身后的视线,眼神扫过厨房各处,在里面搜寻有用的东西。

我拿走的这个东西不能太起眼,要不然马上会被发现,还不能太小,那样肯定弄不断铁丝网。

正在我着急的时候,看见了灶台那的一把破旧的剪刀,它被扔在了柴火堆旁边。

看那上面的灰,应该很久都没用过了。

不管行不行就这个了,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第7章 7

7

没多犹豫我一个箭步窜上去,右手摸起剪刀就别在裤腰里,左手假意打开锅盖向里面看去,以此来掩饰我的异常举动。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我把锅盖放回原处。

我强装镇定,夸了一句:“真香啊。”做完全套戏,我才敢转身,可刚一转身就发现同来抬饭的人正看着我。

一股寒气直窜全身,我抿着唇与那个人对视。

他扫了我腰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你们干什么呢?”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是那个做饭的大婶。

我心脏剧烈的跳动,僵硬望向大婶。

大婶脸色阴沉的瞥了我俩一眼,上前一步把我推到一边,开始在厨房四处巡视。

我的眼神偷偷扫了一下柴火垛,又马上把眼神移开。

大婶在屋内转了一圈并没对我们有发难,应该是没有发现剪刀丢了。

这让我提着的心稍稍放松。

可当大婶马上要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突然就停下了,她的头转向柴火垛。

我的身体在她转头的那一刻就僵住了,一动不能动,心脏也在一抽一抽的疼。

完了,被发现了。

大婶刚要蹲下身查看,同来的男人突然出声。

“姐,我看见他刚才掀锅盖了,哈喇子差点掉你锅里。”

我猛地侧头看向男人,他在帮我?

男人没有看我,反而搓着手,笑嘻嘻的看着厨房大婶。

“姐,你今天做的什么啊?也太香了,赏我一点呗。”

这个厨房的大婶经常自己开小灶,上次我来就看见一碗肉放在灶台边。

大婶瞪了男人一眼,直起身揭开锅盖,拿勺子翻动里面的菜。

翻动了几下,大婶把盖子重新盖上,不耐烦的挥挥手。

“快滚!再让我看见你们动我菜,我让人扒了你们的皮!”

我和男人对着大婶赔笑,然后抬着饭框出了厨房。

从厨房出来,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腿有些软,走路都用不上力气。

直到离的远了,我的身体才恢复正常。

回去的路上我和同来抬饭的男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快要分开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同行的男人好像说:“如果成功了,回来救我们。”

我没有去看男人,我也不敢去看他。

因为在这,一点小小的错误都有可能丧命。

他也不需要我的回答,他就是放了一点点希望在我身上。

如果能得救最好,不能那也只是命。

吃完饭,我终于找到和玲姐说话的机会。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我飞速说了一句话。

“晚上上厕所的时候你到房子中间。”

旁边都是人,我说完也没去看玲姐的脸色,也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埋头继续走。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算有人听到,也不会在意。

回到屋子,我躺在床上。

那把冰凉的剪刀,就贴在我的腰上。

别在腰上虽然难受,但是却时刻提醒我一会的行动。

今天晚上的行动,只能成功。

如果失败,那我可能马上就要长眠于此。

等了又等,天终于黑了,也到了我们去最后一次厕所的时间。

大家都起身往外走地时候,我没有起身。

在胖哥就要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一下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的心一直在狂跳,总感觉很不安。

我想再多一层保障,就是不知道胖哥会不会同意。

胖哥回头看我,好像再问怎么了?

我起身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如果有人找我,能不能说我好像往后门那边跑了。”

我站在那紧张地等着胖哥的回答。

后门和厨房那里,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就算后面在厨房那里发现我,胖哥也不算说谎。

虽然我想跑,但我也不想连累别人。

胖哥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

他不再看我,直接向门外走,迈出房门之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点点亮光,虽微弱,但终究是希望。

如果能逃出去,我会想办法救走这里所有人。

外面天很黑,为了省电,院子里也就几盏灯。

整个院子都被昏黄的灯光笼罩,唯一的黑暗就是房子之间的阴影处,那里也是最好的掩体。

我出了房门,迅速藏到两个房子中间,黑暗瞬间掩盖了我的全部身形。

等人彻底走没,我摸到另外一边缝隙寻找玲姐。

如果今天玲姐没能成功脱离队伍,我就只能自己走。

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就很难在寻找到下一次。

一旦被人发现我偷了剪刀,那也就是被砍断手脚的下场,所以这次我要么死,要么成功。

我摸到另一处,在那边找到了玲姐,她成功的脱离了队伍。

“小海咱们......”玲姐刚一出声,就被我迅速的捂住嘴。

我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她不出声了我才放下手,我冲前面厨房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就快速朝那里跑。

身后过了一两秒才传来另一个脚步声。

晚上上厕所的时间有限,一会完事锁门的时候,看管我们的守卫会数人数。

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藏身的地方。

这个藏身的地方我之前就想好了,就是后院的咸菜缸那。

天很黑,咸菜缸又大,我们藏在后面,守卫很难发现。

等胖哥把人引去后门,我就带着玲姐从矮墙逃走。

没费什么事我就带着玲姐摸到了厨房后院。

还没找好地方,从厨房的方向就传来脚步声。

我吓的一哆嗦,拉着红姐迅速蹲在缸后,利用大缸掩住身形。

“真是的,大晚上还要吃饭,烦不烦啊。”

“还吃咸菜。”

厨房大婶的抱怨声和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

她好像正朝着我们藏身的咸菜缸走来。

手电筒的灯光照的四周亮如白昼。

玲姐的指甲狠狠抠进我手心里,她在发抖。

我捏了她的手一下,算是安慰。

如果刚迈出第一步就被发现,那也没有办法。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周围也越来越亮,她停在我们藏身的缸前。

只要她向缸里探身,必定会看见我和玲姐。

咸菜缸的盖子被拿起来了,手电筒的灯光从上方开始向下照,离我们的脑袋越来越近。

身体开始发抖,我想过好多被发现的场景,就是没想过这个。

还没迈出第一步,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那些人寄托在我身上的那丝希望,也全都白费了。

我只想回去最后看一眼儿子,为什么就这么难。

“王婆别做了,快帮着找人,有人跑了!”

手电光就要照到我们的时候,厨房前院突然传来声音。

马上照到我们头上的手电光飞快收拢,咸菜缸的盖子砰的关上。

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远,带走的还有手电筒的灯光。

厨房后院又一次恢复了黑暗。

终于走了,我和玲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怕声音引起怀疑,我示意玲姐捂住口鼻,减少呼吸发出的声音。

我们周围刚开始还能听见一点声音,但随着一个尖锐的哨声响起,周围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应该是胖哥把他们引走了。

不敢浪费一点时间,我拽着玲姐就往那处矮墙跑。